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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给病弱王爷后 第38节

    她将手心掐出了血,强撑着嘴硬道:“我不知二meimei在说什么。”

    薛妙也没指望薛锦妤能自己承认,她就是想让她惶惶不安。

    薛妙后退一步,站直身子,自顾自地念道:“所以啊,不止我在齐国公府的这些时日……就是日后,若我好好的,那自然好。可若我有一点不好,这事儿会怪到谁身上……”

    薛妙在薛锦妤颤抖的目光中朝皇宫方向看了看,意味深长地摇了摇头,“你可要想好了。”

    说完薛妙便擦过薛锦妤,头也不回地走了。

    薛妙这次回齐国公府固然是想着将自己自导自演的‘争执’戏码做全套,更多的却是来膈应薛锦妤的。

    薛妙自认不是个大度之人,相反,她心眼儿小的很,薛锦妤想对她行腌臜手段,她吓她一吓只是小小地讨个利息而已。

    ……

    老夫人院中,府上其他人已到齐,薛衍兄弟几人在前厅与薛平昱说话,苏氏则在里间陪着薛老夫人。

    丫鬟打了帘子,薛妙提步迈进前厅,见着薛平昱,远远见了个礼,“父亲。”

    刚被领着归家之时,薛妙其实与薛平昱有过一些时日的亲近,后来赐婚一事,却是薛平昱亲手将她推远。虽说误打误撞让薛妙嫁给了幼时的救命恩人且楚烜压根儿并非外人所见着的那样,但薛妙心里自有一杆秤,桩桩件件算得清楚。

    薛妙神情冷淡,当着薛衍几人的面,薛平昱拂不下面子,只挥了挥手,让薛妙进去。

    待薛妙身影不见,薛衍方才收回落在她身上的目光,转头对薛平昱道:“父亲……”

    春猎之时,楚烜为救薛妙不顾身子,让薛衍觉着或许薛妙在秦王府当真过得还算不错,可这才过去了几日,meimei竟被气得回了府。

    薛衍回忆起薛妙方才站在门楣处身形单薄透着失落的模样,越想越觉得心疼。

    薛平昱一贯了解这个长子,见他欲言又止怎会不知道他想说什么,然而圣上赐婚,上了皇室玉牒的王妃,又岂是轻易可以和离另许他人的?

    “让为父想想……”

    作者有话要说:

    薛衍:meimei好可怜!圆下巴都瘦成尖下巴了!

    薛妙:?哥你清醒一点,我是长高了抽条了更美了!!!

    第051章 蠢人

    薛妙还不知道在薛衍的眼中她已成了‘满腹心酸无处说, 强忍泪零落’的可怜人儿,更不知道薛衍正拼命想法子为她求一封和离书,她刚进里间便被老夫人亲热地拉到身边说话。

    薛老夫人早年亦是宝京城中乃至整个大周的风云人物, 只因不愿听从父母之命早早出嫁,她瞒着家里人着戎装赴北境, 手持一长一短一对鸳鸯刀, 可攻可受,亦退亦进,在与铁勒的战役上立下许多功劳。待大胜班师回朝, 金殿封赏,她当着先帝的面坦然解冠卸甲,勇武机敏的慧刀小将显露女儿真身,满朝文武哗然, 先帝大悦,当即开金口,许她婚嫁由心,这才有了后来这个出身乡野的女子与老国公爷四十余年的恩爱。

    当年的旧人大多已故去,慧刀小将的故事却在说书人的惊堂木下化为传奇, 薛妙不仅听过,年幼时还曾想做下一个慧刀小将。因着幼时的钦慕, 比起齐国公府其他人,薛妙对老夫人总是敬重多些,老夫人拉着她几句场面话她也乐意听一听。

    寻常出嫁女归家长辈惯常问的那些夫妻感情、子嗣、中馈等问题放在薛妙身上一概不合适,她难得愿意回国公府,把这里当做个能停留的小巢, 老夫人无意叫她不开心,只挑拣了几个不痛不痒的小事问询一二, 又说自己近来得了些上乘的燕窝阿胶,命人稍后送去新霁院。

    薛妙来者不拒,老夫人给她便要,一双杏眼弯成两弯月牙,清凌凌的似泉水沁在其中,不见半分怨恨。老夫人暗中瞧着,略有些老态粗糙的手缓缓摩挲着薛妙细腻的手背,半晌,叹了口气,不知打哪里来的感慨,道:“你是个好孩子。”

    她想起逝去的枕边人,眉眼愈发柔和,带着几分怀念,“若你祖父尚在,定十分喜爱你。”

    老国公爷薛元让不恋权栈,是个锦绣自在,喜怒随心之人,又喜爱女儿家,总想要个粉囡囡的女儿,只可惜他女儿缘薄,人过中年方得一女又早早夭折。当年苏氏怀着薛妙,人人都说定是个千金,老国公爷高兴得一连数日逢人便说自己要得个乖乖小孙女儿了,更是早早为她取了“锦妤”二字,却到底没等到抱上小孙女儿。

    老夫人近来时常梦到他,梦里他总摇头叹气,怪她没有护好他的“小锦妤”。

    他盼了数月,为之高兴了许久,临终之时仍记挂着的小孙女儿,自然不是如今的薛锦妤。

    一个梦一连做了数日,老夫人白日里想起老国公的次数越发多,后悔之意渐生。

    她总想着他不在了,她得好好地为他守着这国公府,守着薛家,却在太长太长的岁月里慢慢忘了他原本就不是个在意这些繁华虚妄的人。

    老夫人忽地提起老国公爷,却迟迟没有下文,薛妙等了又等,出声唤道:“祖母?”

    这一声将老夫人从往事中唤了回来,她安抚地轻拍薛妙的手,叫她稍安勿躁,转头吩咐身边的老嬷嬷:“茯苓,取我那块青白玉牌来。”

    茯苓嬷嬷手脚麻利,说话间已去而复返捧来一个黑木匣,里面用红锦布包裹着一块青白玉减地浮雕寿海福山玉牌。

    端看玉牌不是什么极难得的玉料,亦非出自名家之手,然而这块玉牌曾为老夫人挡下当胸一箭,虽修补得极为精妙,细看仍能看出碎过的痕迹。

    自薛妙进来后,苏氏便被彻底晾在了一旁,她心里虽不痛快,但也知道自个儿上回逼着薛平昱去求皇帝将赐婚之人由薛锦妤换成薛妙惹了老夫人不虞,因此并不敢插话。

    目下见老夫人要将这青白玉牌交到薛妙手上,苏氏再忍不住,坐直了身子,道:“老夫人,这、这玉牌您不是一贯宝贝的紧?怎么……”

    实际上这块玉牌到底来自哪里又有什么秘密,就连齐国公薛平昱也说不出个一二。苏氏原本也不知道,三五年前却听到一种说话,说老夫人手中这块青白玉牌乃是老夫人私产的钥匙。

    老夫人少年扬名,只先帝所赐珠宝财产便已不计其数,老夫人这些年又过得极为俭朴,存下的那些私产怎么想也不会是个小数目。

    苏氏原先想着这玉牌终究要交到薛平昱手中,是以并未动过念头,如今见老夫人要将其交给薛妙,怎能不吃惊怎能甘心?

    老夫人不咸不淡瞥她一眼,没理她,只交代薛妙道:“祖母年纪大了,没有什么能给你了,只有这一块玉牌,当年救过祖母一命,你好生收着,让它替祖母庇佑你。”

    人都说玉石有灵,况这玉牌救过老夫人一命,老夫人口中的“庇佑”一说也算有源可溯。薛妙没有深想,倾身低头方便老夫人将玉牌挂到她脖子上,口中道:“谢过祖母。”

    老夫人铁了心要把玉牌给薛妙,苏氏自然不敢说什么,忍了又忍,终究沉不住气道:“那衍儿和锦妤……”

    她一张嘴老夫人就知道她心里在打什么算盘,定定瞧着她。

    苏氏本家并非权贵亦不是书香门第,薛平昱略过一众贵女偏偏相中了她,老夫人也并未觉得有什么,毕竟老夫人自个儿便出身乡野。可这么些年过去了,苏氏身上那股子小家子气始终在,从前没什么地方叫她发作,如今竟一股脑儿地全作在了薛妙身上。

    亲亲的女儿在外受了委屈跑回家里,她身为母亲不说连问一句都不曾,瞧瞧自薛妙来后她的脸色,还有如今说的话做的事?

    老夫人越看越觉得生气,将手里的茶盏重重搁下,“这齐国公府是倒了不成?要你堂堂国公夫人腆着脸来问我这个土埋到脖子的老婆子要东西!”

    外头,薛平昱和薛衍听到动静忙不迭冲进来,老夫人不看他们,只对着苏氏道:“衍儿也就罢了,我薛家的男儿但凡有手有脚想要的东西就自个儿去争,倒是锦妤……”

    老夫人顿了顿,给了茯苓嬷嬷一个眼神,后者当即带着伺候的下人退了出去,远远守在门外不许人接近。

    “齐国公独独的一个嫡女,想要什么你不是巴巴地弄给她?为了她连自己亲生的女儿都不认了,你跟我老婆子说说,锦妤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有什么不满意让她把脸色摆到了妙儿跟前!”老夫人冷笑一声,“真是好大的威风呐!”

    苏氏浑身一震,连连摇头,“没有,锦妤不是那样的孩子,定是有人、有人想坏她名声故意嚼舌根……”

    好些年了,老夫人都未曾这般动过气,薛平昱欲劝解,却不知苏氏到底哪里惹了老夫人动怒,只得先道:“母亲先别动怒,当心伤身子……”

    他到底还是心疼苏氏,见她戚戚望来,又忍不住说:“锦妤这孩子也是母亲看着长大的,虽有些任性,却不是母亲口中的那种人,定是哪里误会了。”

    薛平昱说着将目光落在了薛妙身上,也不知他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竟要薛妙来为薛锦妤开脱,“母亲听那些人嚼舌根,不如问问妙儿。”

    薛妙原本捧着茯苓嬷嬷临走前塞到她手里的零嘴边吃边看戏,正乐得自在,冷不丁这浑水淌到了她脚下。薛妙不敢置信地看着薛平昱,道:“父亲是说我么?”

    苏氏没料到薛平昱会来这么一出,她哪里敢让薛妙说真话,连忙道:“都是亲姐妹,就算一时有嫌隙,也该……”

    苏氏这填补的,薛妙听着都为她为难,她放下正欲放到嘴边的盐渍西瓜子,拍了拍手,顾自笑开,“要我说的话,父亲可能不是很想听到。”

    “父亲不如去问问jiejie,问她我这一回自西山下来都遭遇了什么,想必jiejie的回答会十分精彩。”她手撑着右颊,像是在说今日天气真好一般轻飘飘扔下一道惊雷,“女儿真是好险,差一点就见不到您了。”

    薛妙话说一半藏一半,一来不提醒薛平昱和苏氏薛锦妤做了天大的蠢事被人当刀子使是不想打草惊蛇,二来她才没那个好心告诉他们皇帝似乎知道了薛锦妤的真面目,虽然以她对皇帝不多的了解来看,就算知道了他也绝不会出面做什么,毕竟无论是薛锦妤还是她都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不能出事的人物。

    他恐怕巴不得这些世家贵族们都乱起来好让他尽情抓他们的把柄呢!

    这下轮到薛平昱惊住了,有三两息的时间他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不等薛平昱理清思绪,帘外远远地传来茯苓嬷嬷的声音,“老夫人,国公爷,大姑娘院里的人来传话说是大姑娘身子不适,不来老夫人这里用饭了。”

    以薛锦妤把自个儿的命格外当回事的性子,若真是哪里不舒服,这会儿早请太医了。

    简直是不打自招。

    薛妙千难万难才忍住没当场笑出声,她真是没想到薛锦妤这么不经吓,几句不疼不痒的话就让她连她的面都不敢见了,她这样,向谁借的胆子做这件事?

    这边薛妙仿佛置身事外,还有心情乱想,苏氏却是脸色一霎白了,但就算到了这个地步,她也不忘维护薛锦妤,嘴里连连道:“定是有人教唆,锦妤定是被人骗了,她怎么会、她不会……”

    老夫人只知道薛锦妤在外面处处为难薛妙,却不知她竟胆大至此,一时间连生气都顾不上了,只觉得疲惫,“自己的女儿养成如此模样,苏氏,你自个儿反思罢!至于锦妤……”

    薛平昱此刻又惊又怒,各种复杂的心绪扰得他后知后觉回过神,“子不教父之过,母亲放心,儿子……知道该怎么做。”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爹比娘好那么一点点吧,也好不到哪里去。薛平昱和苏氏“坏”的点不一样,摇摆不定识人不清也是一种坏吧。

    第052章 惩罚

    色香味皆上乘的饭菜漂漂亮亮摆了整桌, 然而闹了这么一出,薛平昱胃口尽失,索性他还知道按捺着, 亲手为老夫人布了半程的菜方起身告别。

    在老夫人面前,他尚压抑着, 一转头脸色就放了下来, 随行小厮各个噤若寒蝉,就连苏氏也不敢多说半句话,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朝薛锦妤院中去。

    锦绣居中, 薛锦妤思来想去,心里止不住发慌,忍不住唤来心腹丫鬟绿映关起门来低声吩咐了几句。

    绿映领命换了身不打眼的衣裳匆匆往前院去,薛锦妤独自呆坐片刻, 提起桌上的茶壶倒了杯水,送到嘴边才发觉茶水已凉透。

    她秀眉一皱,将手里的翠玉小盏重重搁在桌上,正要发火,却听院中忽地乱起来, 杂乱的脚步声和错落交织的请安声混在一起。

    薛锦妤稍稍侧耳,分辨出丫鬟所唤正是“国公爷”, 她登时一喜,心下得意道爹爹果然还是最在乎我,听闻我身子不适二话不说便赶来。

    她被娇宠惯了,此刻连做做样子都不肯,提裙三两步上前拉开房门, 笑盈盈一张白玉面庞被廊下红纱灯映得更显三分喜色,“爹爹!”

    罕有的, 薛平昱没有应,只站在廊下远远看着她,眸色翻涌。

    薛锦妤这才察觉出什么,不安地又喊了声“爹爹”,她想问怎么了,话还未出口,面色一霎变得苍白。

    只见薛平昱身后,本该往前院去的绿映被两个小厮按着,神色仓惶地向她看来。

    若说薛平昱跨入院门前心里尚存三分犹疑不定,目下见到薛锦妤的表现,心里立时便有了一道声音:“没错了。”

    他尚未开口,她已然沉不住气,非是心虚还能作何解释?

    ……

    新霁院隔得远,那边哭哭啼啼闹了半宿,愣是一点动静没传过来。薛妙安安稳稳睡了一夜,翌日起了个大早神清气爽去跟老夫人请安。

    老夫人年事已高,平日吃食以清淡为主,因知薛妙要来,特特命厨房添了两例爽口小菜。祖孙二人相对着吃过早饭,说了约莫小半个时辰的话,见老夫人要礼佛,薛妙没再久留,领着拂冬慢悠悠地往回走。

    主仆二人刚走出薛老夫人的院子没多久,便见苏氏的陪嫁嬷嬷兰氏迎面而来。

    遥遥见着兰氏,薛妙自觉与她没什么往来,与苏氏更没什么话好说,只瞥她一眼,顾自朝前走,哪知道这一遭兰氏却是冲着她来。

    “王妃留步!”

    短短一句话竟叫薛妙听出几分殷勤讨好,她不由多看兰氏几眼,脚下仍是不停。

    作为苏氏的陪嫁嬷嬷,兰氏得苏氏多年倚重,在这府里的地位亦是水涨船高。从前苏氏不待见薛妙,兰氏与她一心,自然也不曾给过薛妙几分好脸色。

    常言道‘无事献殷勤非jian即盗’,惯爱用下巴看人的人忽然弯下了腰,傻子才信会有好事。

    薛妙不想当傻子,再殷勤的话她也当没听见,脚下一转换了条小径一改方才的悠游自在,步子迈得飞快,活像是在躲什么晦气的玩意儿。

    兰氏见状面色先青后红,咬牙提裙试图追上薛妙。可她随着苏氏养尊处优惯了,哪里是薛妙的对手,只能眼看着人越走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