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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时觉得他说的可有道理了,于是就跟他合伙把那崭新的葫芦弄成了两半儿,美工刀的功力对付不了结实的木头,最后咱俩还是把它扔地上用砖头硬生生砸成两半儿的。那会儿生活水平不高,他爸用俩月的工资给他买的乐器,就被咱俩这麽轻而易举地毁了。后来他老爸训他的时候,他愣是咬紧牙关没把我这个共犯给供出来。我当时就觉得他特义气! “这些事你都还记得啊?”郭浩然穿着蓝白小方格衬衣,外面套了件儿墨蓝V领宽松毛衣,这小子还学人把头发弄成了时尚的纹理烫,好在烫的十分轻微,瞧着倒不别扭。我看着眼前这阔别已久的儒雅帅男,忍不住用手肘戳了戳他胸膛:“小子!多年不见,越长越帅了哈!” 他淡雅地笑着说:“言言你还这样啊,一点儿都没变!”英国的水土就是培养人的气质,连从前的土霸王也被调教成了彬彬有礼的绅士。我狠狠赏了他一记白眼:“唠嗑都不会!没发觉我越长越漂亮了麽!” 他看着我大笑起来:“这倒是!我记得小时候你脸上老长痘来着,现在看起来真是比那会儿好多了!” 本性难移说的就是这类人,甭管他面儿上看起来多绅士文雅,骨子里还是那皮上天的土霸王。 这天我跟他聊了很多,郭浩然这次算是学成归来,过完年就直接去医院上岗。医生这职业是真好,救死扶伤利国利民! 郭浩然跟他爸走的时候,我妈直跟我爸使眼色,看的我毛骨悚然:“别眨了!您老也不怕得结膜炎!”我妈当即就冲到沙发跟前给了我一暴栗:“这死孩子!大过年的尽胡说八道!” “跟二老汇报一下,我跟郭浩然就是俩哥们儿!二老就别为我们花心思了!”我悠哉悠哉地一边剥瓜子儿一边欣赏电视里董卿深情并茂的模样。老太太一听这话就干着急了:“你都多大的姑娘了,再不谈对象,以后就嫁不出去了……” 就这麽被念叨了一礼拜,我在接到张茜茜短信的那天终于决定还是先离开这儿为妙。我又不是我爸,可没那麽大定力忍受她成天的念叨,到时候别真的被她念得嫁不出去可就严重了。 我走得紧,因为张茜茜在短信里说她很难过,她不想活了。这世上能让这厮不想活的大概就只有苏文烨同志了,可我只猜对了一半儿,没猜对的另一半儿却是张茜茜打了苏文烨的孩子。 “都能看见他的眼睛了,还有手和足上的小嵴。言言,你知道小嵴吗?就是他今后的手指头和脚趾头!”张茜茜穿着大号病服半卧在床上,她瘦了一大圈,头发乱糟糟,脸色很苍白。说这话的时候她目光呆滞地盯着床尾的白色护栏,我瞧着心里十分不好受,顺了顺她的头发我问:“苏文烨那混蛋呢!他怎麽不过来守着你?!” 张茜茜回神对我凄楚地笑着:“他送我进的医院,本来他要守着我的,可我知道他忙,就让他走了。”这傻姑娘怎麽能这样理智,自己都这样了还不让他陪着。我知道她舍不得这个孩子,可不 明白既然不舍为何还要打了他,以她和苏文烨的条件,供养一个孩子简直绰绰有余。 “言言,这世上的感情很复杂。不是喜欢就能相爱,也不是相爱就能在一起。”我不是很赞同这话:“感情本来就很简单,互相喜欢就相爱,相互爱着就在一起,没那麽复杂。” 她用打着点滴的手握着我:“你跟宋嘉平分开时,都还互相爱着吧!”她戳中我的弱点,我只好不甘心地瘪瘪嘴不说话,“所以嘛,并不是所有相爱的人都能毫无顾忌在一起的。” 我觉得事情有点儿严重,就问她是不是跟苏文烨分手了,可她又摇头说不是。见她身体虚弱、心情很不好,我也就没再多问什麽。 回来后我还住原来的地方,其实我想换地儿租房来着,可这房价涨租价也跟着涨的势头就跟芝麻开花似的,一节一节直往上冒。我这环境虽破了点儿,好在交通挺方便,更重要的是房东常年居住国外,不明白咱们大中华的国情,所以多年以来租价都未曾改变。 屋里原来的很多东西都被我换过了,就连搁床和沙发之间的碎花布帘都被换成白色有垂坠感的帘子,上面儿还点缀着浅紫小蝴蝶。睹物相思这话一点儿也不假,我想要重新开始,就得戒了相思这毛病,于是我把能换的东西都换了个遍。 这天下午我又提着保温桶去医院看望张茜茜,她是个嘴上要强心里也要强的姑娘,发生这麽大的事儿也死活不让我通知她家里人,说是自己造成的后果,就得自己一个人承担。 毕业后到现在,张茜茜几乎是我身边唯一的朋友。以前的同学都因为听说我在宋嘉平坐牢后跟着有钱人就跑的消息后,选择跟我断了联系。对此我也表示理解,大家都是在良好教育氛围熏陶下长大的孩子,都很唾弃这种昧了良心的坏事儿。只是我也很难过,因为从来没人向我证实事情的真相,包括当时跟我最要好的宋越。 所以我特别珍惜后来遇见的张茜茜,拎着保温桶将好进了住院部的楼,就听见身后有人唤我言言。诧异地转过身去,我就看见郭浩然那小子清新温暖的笑容。 他穿着白大褂,胸膛上方露出一截红白相间的领带,澄亮的黑皮鞋上方是条展展的西裤。“哟!郭大夫!”我转身朝他走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