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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琴没了话头,干干地接道,“要不……要不姑娘还是进来吧, 虽说帘子是掀着的,可毕竟里头有炕和炉子,比那里暖和。” 元玉摩了摩手炉上的雕花突起,没说话,又将身子背了过去,朝着外头有一搭没一搭地瞧着。 知琴叹了口气,去里间拿着另一个手炉,灌了新的热水,然后准备拿出去,才走至门口,就瞧见了公子没有走那抄手游廊,反而沿着院里的青石路敲着竹竿走了过来。 知琴心下虽好奇,可眼下她关心的却是自己手中的手炉,苦笑,这怕是用不着了。 元玉眼见着那身影,就小跑着到他跟前,迫不及待地仰起脑袋。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阿砚!” 谢青砚轻轻低头,等到鼻尖触到了她细腻额头,唇瓣能感觉到她软软翘翘小刷子的时候,他顿住了,弯起嘴角轻轻启唇。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我的小娇娇。 与此同时,院中的东南,西南两个角落里啾啾两声飞起两个亮团子,飞到再也不能飞的高处之后,砰砰炸开,散落成两个交在一起的大大圆圈,照亮了整个夜幕。 “漂亮吗?”谢青砚摸索着拨了拨她前额的发丝,也仰起头看天空。 “他们说这是新做出来的,会开出圆圆的烟花。” 元玉抬头瞄着那开得无比耀眼无比漂亮的烟火,面上却木木的,没有一丝表情。 他看不见。 他看不见…… 为什么他看不见呢? 为什么所有人都能看得见,他却看不见呢…… 他看不见这么漂亮的东西,怎么办? 他也摸不到,感受不到,他的眼睛看不见……烟火…… 看不见……她…… 讨厌的水珠子滚噜噜不受控制地滚下来,元玉抬下手很慢很慢地抬到他眼睛的高度,却颤了颤,又快速地收了回去。 “很漂亮呢阿砚。” 元玉咧了咧嘴,踮起脚凑到他的眼睛旁,轻轻地贴了上去。 “和你的眼睛一样好看,我最喜欢了。” “我的眼睛?”谢青砚有些失神。 元玉拉起他的大手拍着自己傲气地嗯了一声,“可不是,你的眼睛就是我,我难道不好看吗?” 你的眼睛就是我。 我难道不好看吗? 又傲气又任性的娇娇声音,是她啊。 谢青砚轻轻来回摸着她毛茸茸的脑袋,语气淡雅清润,却,再温柔不过,“砚的眼睛当然好看,且最好看。” “因为,它是元元。” 所有人,包括恰好沿着抄手游廊绕过来的陈叔,都立在了那里,不忍打断院中画一般的景。 院中,眉眼疏朗的公子轻柔地抚着小姑娘微卷的前额发丝,眼睛里不知是映着里头的烛光,还是本来就有的光彩,亮得耀目,好像能看得见眼前的小姑娘那样,准确而又温柔地印在她的眉间。 堂前挂着的大红灯笼晕染出朦胧而又迷幻的色彩,笼罩其上,又多了些缱绻而又纤柔的感觉。 陈叔也看得痴了,可不能再看下去了,再看,这团圆饭就都凉了。 轻轻了咳嗽两下,陈叔看着院内,高声喊道,“那个知琴,桌儿都预备好了吗?” 知琴只顾看着院里,心里直冒粉泡泡,根本就没听见陈叔这一声不合时宜的话。 “知琴!”见此,陈叔尴尬地又喊了一声。 “啊……哦,陈叔,怎……怎么啦?”知琴才反应过来,笑着看向陈叔。 陈叔脸有些黑,“桌儿预备好了吗?” “应是备好了的,陈叔,咱进去吧!” 谢青砚早在陈叔喊第一声的时候就听见了,只是没出声,陈叔又喊一声,也不好继续装聋作哑下去,就牵着小姑娘过来了。 陈叔看着两人牵着的手,心里有着点儿奇怪的感觉,好像自己养了许久的信鸽,才飞了一次就跟着其它鸽儿组窝儿再也不回来了。 不过才堪堪想起这个,陈叔又很快将这念头给甩下去了,不说公子不是信鸽吧,好像当时公子淡漠的时候,他还催着公子寻个姑娘呢。 “今年蔺嬷嬷跟着长红姐一家子过年,倒是委屈知琴要来这里忙活了。”谢青砚温笑着开口。 知琴摇头笑道,“那公子可不知道了,我在这里还有小石帮忙,在家里可是自己一个人忙活!才累呢!” 谢青砚含笑,“这里也没有其他人,还是照往年一样,一起坐下,也算团圆了。” 往年知琴和茗棋过年都回自己家去,谢石是孤儿,自然和陈叔蔺嬷嬷长红一起留在这里,向来这除夕夜,都是坐一桌的,热闹。 知琴正想拒绝,谢石就拉着她,笑着劝道,“知琴jiejie,你安心坐吧,往年也这样的,公子嫌太冷清,向来都是一起坐。” 这样说了,知琴才安心坐了下来。 吃完团圆饭,自然是要守岁的,在谢石的提议下,就围着小火炉绕成圈,各自说些奇闻轶事儿解乏。 陈叔行走江湖,说得大都是江湖儿女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故事,谢石则说些小时候做孤儿做小乞丐时,到处讨饭遇到的稀奇事儿,轮到知琴了,知琴脸一红,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呐呐摇头。 “我……我不会。”不会说那么好听的故事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