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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谢年舟来讲,他已经习惯了,习惯生活对他的恶意与不公,他习惯到麻木,甚至能拿他这些事情向她讨一分心软。 这个事实让祝仪无法呼吸。 到底经历多少无处可诉的委屈,才会坦然到这种程度? “小舟,我会在意的。” 祝仪吸了下鼻子,“以后,我给你处理伤口。” “疼的话,要记得告诉我。” “你才不是没人在意的人。” “我会在意的。” 谢年舟眼底绽开烟花。 他看着垂眸给他包扎着指甲盖大小伤口的少女,嘴角微不可查勾了下。 长于温室的花儿,生来便比世人多了几分柔软天真。 “阿姐待我真好。” 须臾之间,谢年舟笑了起来,再次恢复在祝仪面前的温和乖巧模样,与之前的淡笑浅笑不同,这次的笑明显真心实意得多,狭长凤目一弯,笑意似乎能从他的眼尾溢出来。 祝仪动作轻柔绑着绷带,“你唤我阿姐,我自然待你好。” “只要你一直好好的,不草菅人命,不伤害无辜,我便会一直待你好。” 这句话让谢年舟眉头微动。 片刻后,他浅浅一笑,依旧应了下来,“都听阿姐的。” 听到这句话,祝仪才稍感安慰。 ——果然是圣母有用。 圣母让残暴嗜杀的谢年舟愿意听她的话,可见她走感化谢年舟这条路没有错。 就是圣母装起来有点难,稍不注意就会OOC。 不过为了让谢年舟改邪归正做个好人,一切都是值得的。 祝仪面上终于有了些许笑意。 夜色渐深,祝仪给谢年舟包扎完伤口,便准备回自己营帐,“你好好休息,我明天早上再过来。” “有多早?” 谢年舟拉了下祝仪的衣袖,似乎有些不舍。 祝拍了拍谢年舟的手背,温声道:“我睡醒便过来。” “那,我是阿姐明日第一个见到的人?阿姐明早不去找陆将军了?” 谢年舟清凌眸色被依赖所取代,若是仔细瞧,便能发觉他的依赖似乎有些病态。 但此时烛火昏黄,祝仪没有察觉,只是道:“嗯,先来找你。找完你,我们再一起去找表兄。” 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谢年舟笑了起来,有些像餍足的兽,“我等阿姐。” 同一时间,陆广轩正在主帐看谢年舟新绘制的地图。 行军打仗非同儿戏,稍有差池便能断送一场战役,陆广轩丝毫不敢马虎,不断按照地图上的小道推衍着行军之路。 但是大抵是世间仓促,地图上的小路标的不是特别精准,陆广轩斟酌片刻,问帐外亲兵,“谢小郎君此时如何了?” “我让你送的东西可送到了?” 谢年舟轻蔑的嫌弃让亲兵终身难忘,但祝仪与谢年舟关系好,而今谢年舟又冒死上山绘制了地图,亲兵再怎么看不惯他的嫌弃,此时也不敢因公废私,“回将军的话,已经送到了。” “女郎言谢小郎君受了伤,让他休整一夜再向将军回报山势地形情况。” “休整一夜?” 想想指甲盖大小的伤,陆广轩微微蹙眉,顿觉世家公子就是娇气,“罢了,也不急在这一时。” “你将军中最好的军医请了来,明日一大早去给他看伤,莫叫他劳累仪仪,仪仪身子弱,见不得血。” 亲兵应诺而去。 次日清晨。 谢年舟习惯了早起,天不亮,他便早早起来了,想起祝仪的衣服不是温暖白橡色,便是薄香色或者琥珀色,他便换了身群青色的箭袖武服,胸口与胳膊处是浅金色的团花纹,正好与祝仪身上的宝象花纹相互呼应。 谢年舟换好衣服,勒了深竹月联珠狩猎纹的抹额,翘首以盼等待着的祝仪的到来。 他知祝仪并不是一个特别勤快的人,所以他并不着急,喝着从祝仪庄子里带过来的雀舌茶,有一搭没一搭往营帐外看一眼。 东方的长庚星隐入云层,一轮红日缓缓而出。 金光自九天之上而来,逐渐将世间万物染成温暖的黄。 帐外响起脚步声。 季夏晨风送来极淡极淡的醉太平花香。 笑意爬上谢年舟眼底,谢年舟放下茶盏,浅笑着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小舟,对不起,我起晚了。” 祝仪一路小跑而来,薄香色衣服拖出一抹好看的浅黄,她急匆匆来到营帐,对着一看便知道等她许久的谢年舟不住道歉,“你等久了吧?实在对不住,我睡过头了。” 晨光漫进营帐,一点一点渡在少女身上,她本就生得白,经晨光一衬,越发显得肌肤胜雪鬓发乌黑,如同画上走出来的人一般。 但画里的人终究是冰冷死物,而她却是活力满满一身阳光,就连精致鼻梁上的小痣,似乎都在无声昭示着她治愈元气。 谢年舟的眸色深了一身,好脾气笑着,“不急,阿姐,我也刚起。” “阿姐要给我换药吗?” 想起昨日祝仪给自己换药的场景,谢年舟眼底笑意更深,俯身去卷裤腿。 然而就在这时,帐外传来一道气喘吁吁的声音,“女郎,您等等老夫。” “啊,差点忘了跟你介绍。” 祝仪笑眯眯向谢年舟引荐,“这是军中最好的军医,表兄听说你受伤了,特意请他过来给你看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