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婢女答道,“季姑娘一早就出去了,说她自个过去,待会在朱雀巷的芭蕉树下旁见。” 明玉想着那是去牢狱的必经之路,不知她做什么,便叫了马夫往那驶去。到了那,果然见季芙等在那了。一看马车,就见她手里拿着个大食盒,猜着是拿去给孟平璋的,正如自己早早让人准备了许多饭菜。抿了抿唇,没有说什么。 到了那,衙役认得明玉,不等她开口,已粗声相拦。 明玉淡淡看他一眼,“白大人和郑大人还未来?若来了,还请他们出来。你只管去报一声,他们也会很乐意来见。” 白庄没来,郑大听见齐府下人报明玉要去探监,暗暗冷笑。拖了好一会,才慢悠悠过去。见到明玉时,倒觉她神色依旧如常冷静,被囚十日,夫君又入狱,还能如此,心下惊叹。 明玉见了他,冷冷说道,“郑大人倒是忙得很。” 郑大笑道,“为朝廷效力,哪里敢偷闲。齐夫人这是要进去探望齐大人?齐大人如今是嫌犯,背着杀害朝廷命官的罪,还请齐夫人回去罢。这大冷天的,可小心孩子。” 见她不答,伸手进宽大的袖子里,轻笑,“齐夫人这是做什么?想贿赂本官?本官随时可以以贿赂罪名抓了你,让你们夫妻在牢里做对鸳鸯。” 明玉冷笑,“郑大人莫不是收受贿赂多了,还不曾见我拿了什么,便一口咬定我是要给钱您?倒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郑大被噎了一记,恼怒看她,倒要看她能拿出什么来。一会见她将一张四方折叠的纸交给旁边丫鬟,送到他手上。面色沉沉接过,想着无论是什么,都不会让她进去,若是什么过分的话,立刻喝斥。薄薄的纸张展开,蓦地一愣,那并非银票,也并非有什么皇族盖章,而是写了三字:魏太保。 此事……她莫非知晓了?可怎么可能……郑大狐疑看她,想到魏太保费尽心思要将她藏起,简直要以为她是一早安排在齐琛身边的棋子了。 明玉并不在乎他在猜疑什么,只是这样秘密的人物她也知道,郑大总不会不给她面子,“郑大人这是还不愿放行么?那是要我亲自去请那位大人过来?” 郑大将纸张握做一团,哪里会去请魏太保过来,那样不是落人口舌了。思量片刻,又不敢真得罪她,才道,“你只能进去半柱香。” 明玉冷笑,“半柱香?连吃个饭都不够。郑大人还是去请那位大人吧。” 郑大几乎压不住怒气,“你够了!竟如此逼迫本官。” 明玉淡声,“我也不为难您,一个时辰便好。” “不可能!” “我们夫妻二人十几日未见,不过是半个时辰,又不能去牢里挖个地洞逃走,郑大人这是……在惊怕什么?亦或是怕我夫君与我说些牢里的有趣事?” 语气实在咄咄逼人,郑大愈发琢磨不透她的身份,想着她一个妇道人家,还大腹便便,总不能生事,沉声,“半个时辰齐夫人便出来吧。” 明玉微微一笑,欠身,“谢过郑大人。” 她本就没打算能在里面待一个时辰,说一个时辰,不过是让郑大有退步的余地,最后允诺了半个时辰,倒也在她意料之外了。魏太保约摸也想不到,他的名字竟被她拿来“威胁”了他的手下吧。 因不许多带人,和季芙一同进去。一进地牢,便闻到浓重的潮湿味。 季芙小心扶着她,生怕她摔着,“这地儿之前是衙门的牢狱,后来我爹跟前任知州大人说,囚犯也是人,都是爹娘生的,关押个几年,人都会得病,因此求换地方。大人也批了,没想到,堂堂刑部的人,竟也这般无赖。” 声音回响在地牢中,明玉越走便越觉心疼。齐琛遇刺后,肩胛上的伤一到阴雨天就疼,她夜里总会帮他揉揉。在这住了几日,那胳膊怕早就酸疼了吧。 季芙还在低声说话,忽然有声音传来,十分诧异,“季芙?” 她愣了愣,偏头往另一面没那么阴湿的牢狱巷子看去,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孟二公子?” 明玉见她想去又停步,默了默,对那牢头说道,“孟大人也是我们的旧识,还请这位大哥许他们一见。” 说罢又拿了银子给他。牢头想郑大人都让她们进来了,还有不能见的人么。也没多管,让季芙过去了,继续领着明玉往前头走去。 地面湿滑,明玉真怕摔着,扶着墙走,还摸着滑腻的青苔。被囚困那些时日,她不曾落泪,如今想到齐琛被关在这好些时日,几乎忍不住要落泪。 走至尽头,才终于停下。一眼就看见齐琛负手看着高窗,背影不甚萧肃。明玉微微屏气,待牢头将锁头打开,俯身进里。齐琛听见动静转身,瞧见明玉时,蓦地一愣。 牢头看看怔愣的两人,顿觉莫名,退了出去。 明玉手里还拿着食盒,已要提不住了。齐琛一个箭步,伸手将她拥紧。暖意紧缠,明玉忍了许久的泪,已然滚落,不可抑制哭出声来,将这十几日忍着的苦楚都哭个痛快。 齐琛吻了吻她的脖间,喉中也觉酸涩,“别哭,对身子不好。” 明玉稍稍离怀,只觉自己哭花了脸,不敢抬头看他,那帕子擦拭。片刻齐琛已提袖给她擦脸,“变成花猫了。” 明玉抬眸盯他,满眶的眼泪,人都看的不清。等他抹去,才见他哪里是瘦了一点,都瘦的不见rou了,又止不住涌泪到边缘,抬手摸摸他的下巴上,“胡子实在扎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