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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芙蹲坐在门口,托腮看着夕阳沉落的景致。秦护院已经回来,游船的事不假,还未寻到人。胡思乱想了许久,听见脚步声,众人忙提起精神。门片刻已开,明玉仍是那端庄不乱的模样,嗓音低哑,“季meimei回去吧,不然季师爷又着急了。阿柳,去端饭菜来。”又瞧了瞧头顶上的那盏红梅灯笼,更是低沉,“将它点上。” 关了房门,明玉一手附在肚子,低声,“为娘吃不下,可为了你,要多吃些。你要好好的,与我一同等你爹回来,可好?” 话落,房内空荡,又是自言自语,更显得声音漂浮,甚是冷清。不同往日,无人拥她入怀,终于抑制不住,两行清泪滚滚而落。 ☆、第五十二章 生死之间 一夜未有消息传报。 明玉睡的昏沉,不敢太过cao心,怕动了胎气。又实在无法遏制不想不念,浑噩至清晨,进来伺候晨起的婢女便见她脸色极差,不敢多问,只问了可要请大夫来瞧。 大夫来无非是开些安胎易眠的药,知州大人落水失踪,已传遍邓州。 明玉喝着红豆米粥,倒不觉乏累,应当说已察觉不到到底是何感觉,“嬷嬷,西郊那不是有座寺庙很是灵验么?待会备轿去那。” 姚嬷嬷小心说道,“不如让奴婢去吧,外头喧闹,怕吵着您。” 她哪里是怕吵了她,而是如今街头巷尾都是议论三爷的事,别人的嘴又堵不住,难不成要将耳朵塞住。在家中躲着才是最好的,女子再坚强,听了那些闲言碎语,又有几个受得住。 明玉淡声,不容她多忤逆,“去备轿。” 外人会说什么,她也不是不知。可不亲自去拜拜菩萨求求佛祖,她心中不安。一个妇道人家,腹中还有孩子,不许她去河边等候,又不让她去衙门,难道要她躲家里?她能做的,唯有多求神,盼着老天能助她一回,哪怕折寿也无妨。 到如今,她才知早早将自己的真心藏起,换了一颗自私无比的心的她,对齐琛早就自私不起来。成亲时她说不负不弃,不过是出嫁从夫,现今,她真切明白,她是喜欢这男子的。 为他平安,宁可用如今所有荣华相换。 越想嘴里越是苦涩,苦涩的几乎咽不下这粥水。强迫喝下,也不知到底饱腹没。 季芙一大早便过来了,拿了家里的鸡蛋给明玉补身。她知道齐府不缺这些,补药也都是名贵的,可她就是想用这鸡蛋扯扯话,不愿她总想齐琛的事,能扯一句就一句吧。 昨夜她晚归,季师爷也是后脚才回,崔氏给父女俩热了饭菜,也没吃多少。季师爷也没责骂她,倒是问了明玉如何。季芙又是鼻腔一酸,说了明玉诊出身孕的事。全家唏嘘不已。 晨起,倒是季师爷让她早些过去,崔氏又拿了鸡蛋让她送去。 心情万分低落的往齐府走去,揉了揉脸挤出笑,她若也低沉,让明玉见了,心里岂非更是郁闷?刚拐角,见有马车要驶入巷子,顿了顿,才往前头跑去,朝清雪招手。 清雪停了马车,孟平璋被车身一震,拧眉沉声,“谁拦路便直冲过去。” 他的心情很不好,非常不好,蓦地见阴暗的车厢被那撩起的帘子透来的光刺了眼,更是暴躁。还没发作,便听见那人说道,“京城病夫,你困在这么黑的地方,不累吗?” 声音清脆,似瞬间散了车内阴郁。他抿高唇角,直勾勾盯着那张俊俏的脸,今日看似乎顺眼多了,“黑泥姑娘,在京城若是姑娘家这么做,可是寻不到婆家的。” 季芙倒没想这些,出身寒门没那么多礼仪约束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每日见的衙役都是五大三粗的粗鲁汉子,说笑也是有的,哪会有这么多讲究,扁嘴,“我又不是京城姑娘。” 孟平璋轻叹一气,下了马车,瞧着也不远了,说道,“去齐家?” 季芙点点头,在日头下的他面色更显苍白,眼下却有昏黑,“你昨夜……没睡好?” 孟平璋淡声,“一直不曾睡好过。”说罢抬掌咳嗽了几声,才顺了气,“走吧,我也是去那。” 季芙与他站的稍远,一同往齐府去,“你跟齐家很是要好?” “嗯。”孟平璋见她又提着个篮子,忍不住问道,“这里头是吃的?” 季芙点头,“嗯。” 孟平璋不由扬高唇角,“每回见你都带吃的去齐家,你是要以一己之力将齐家的人养成胖子么?” “……”季芙被他噎了一下,“你总是堵我话。” 孟平璋顿了顿,回想一下确实是。如果是换做明玉……只有他被堵的份,也不敢多跟她开玩笑话。这位一想,她果真是个好欺负的姑娘,还不会生气。如此一来……好像更想欺负她了。 季芙不知他的花花心思,说道,“你该多动动,少以车代步,最好找个大夫好好瞧瞧身体,我认得一个不错的,不如去拿看看吧。” 孟平璋平生最不愿喝药,听见就觉苦意翻涌而来,“免了。” 季芙啧了一声,“你莫不是怕苦吧……”见他微抬了眼,这举动瞬间真相,扯了扯脸,“一个大男人竟然怕喝药……不该叫你京城病夫,该叫京城懦夫。” 孟平璋早就练就了厚脸皮,即便她当面嗤笑也雷打不动,“偏是不喝。” 季芙大声唤他,“京城懦夫。”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