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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有人将当年旧事挑了出来,她也只是觉得惊愕而已。 毕竟无论是对伯恩侯,还是对她那位生母宁烟,她先前都从未见过,哪来的深情厚谊?若非要说的话,她只知道伯恩侯大错特错,宁烟可怜无辜,谈不上爱恨。 直到如今,南云都不知道宁烟为何会将自己生下来,也不清楚自己为何会到姜家。 伯恩侯被南云这回答噎了下,后面的话也就说不下去了,很是意外地看着她:你不恨我?那为何不肯认回侯府? 我不恨你,只是觉着厌烦。南云并没隐瞒,如实道,再者,我也没有办法替她谅解你。 她说话时停顿了片刻,终究没有说出娘这个字眼。 伯恩侯愣了下,不解地看着南云。 他原以为自己见多识广,想要哄个小姑娘不成问题,如今才算是发现,自己从来就没有弄明白过她的心思。 诚如你所说,你当年背信在先,负了她。到如今快二十年,她早就不在人世,再说这些也没什么意义。南云缓缓地说道,你方才承许了我那么多,不管麻烦不计代价,更不管我想不想要说白了,并非是为了我好,只不过是想要给自己求个心安。 若伯恩侯当真在乎她怎么想,就不会在明知道她的态度之后,还着人监视跟踪,想方设法地追着了。 南云看得明明白白,故而并不会为这所谓的亲情动容,只觉得可怜可笑。 二十年前,也不知这位究竟做了多亏心的事情,如今才会千方百计地想要在她身上找补。可斯人已逝,上穷碧落下黄泉也寻不着,这迟来的深情与补偿,又有什么意思呢? 死的人无知无觉,不过是为了宽慰自己罢了。 先前被南云各种摆脸色的时候,伯恩侯都是好声好气的,可如今却像是被这几句话戳中,脸上的和蔼都没能撑住,露出些颓色来。 你方才说,只要我点头,那些好处就都是我的了。归根结底,是想要一个谅解。南云平静地说道,我不知道你当年究竟做过什么,可她选择了逃离侯府,哪怕怀有身孕,到死也没再想过见你 南云停顿了片刻,一字一句道:所以,我不能替她点这个头。 若换了旁人,或许会觉着没什么大不了,只要点个头,就有数不清的好处。但南云却过不了自己心中的这道坎。 她对宁烟并没多深厚的感情,未曾叫过她娘,自然也没这个资格来替她做决定。 无论认或不认,都得一视同仁才好。 没道理为了点利益认下伯恩侯这个爹,但却忽视了宁烟这个娘当年受的罪,轻飘飘一句话就将那些血泪给抹去了。 南云固守着自己初衷,撇得干干净净,并不愿掺和其中。 我的意思已经很明白,希望侯爷不要再来打扰。南云站起身来,看了眼伯恩侯灰败的脸色,摇头道,覆水难收,又岂是从旁处能补得回来的。 南云原以为此事到此为止,却不料将要开门离开的时候,伯恩侯却忽而又开了口。 我知宁王待你很好,锦衣玉食,所以也不在乎我能给你什么,伯恩侯低声道,可你难道就不为他想想? 南云扣在门上的手一紧,回过头来看向他:侯爷此话何意? 你若没有侯府的家世出身,如何能当得了宁王正妃?伯恩侯低垂着眼,缓缓道,你兴许会说,自己并不想当什么正妃,但宁王又不愿另娶,届时岂不是要为你左右为难?万一皇上再逼着他立妃,难道要他抗旨不成? 他方才滔滔不绝的时候,留意了南云的反应,见她只在提及萧元景时略有反应,便知道她究竟在乎什么。 宁王待你那般好,你难道就舍得他进退维谷?伯恩侯端起了茶盏,抬眼看向她,先前我到宁王府去,将你的身世告知于他时,你猜他是什么反应? 这话说好听了是劝告,说不好听了,都能算的上是胁迫了。 南云听出了他话中的深意,呼吸一窒,咬紧了牙。 第100章 若南云方才顺水推舟地应了下来, 如今就该是一副父慈女孝其乐融融的情形了。可她非但没应, 还毫不留情地挑明了伯恩侯的用意, 戳了他的痛处。 伯恩侯这些年来高高在上惯了,先前好声好气, 可真被踩了痛脚之后, 就不由得恼羞成怒了。他虽口口声声说着想要补偿南云, 但实际上并不怎么爱这个女儿。 就如同南云所说,他归根结底是为了自己的心安罢了。 南云能看出来他对宁烟有情,也知道他的愧疚与懊恼都是真的,只不过事有先后, 抵不过他自己就是了。 这么些年, 他从世子到伯恩侯, 手中的权利大了,可那点劣根性仍旧是没变的。 南云并没理会他这话,直接开了门, 临走的时候又听见伯恩侯说道:你若是什么时候改了主意, 尽可以来寻我。今日所承诺的, 依旧作数。 南云冷笑了声, 反手摔上了门。 她走得干净利落,并没半分犹豫,可及至出门下了楼后,神情却不由得凝重起来。 伯恩侯说的话,南云的确是听了进去,也挂在心上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