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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已经是明着说太子的不是了,可皇上也无从辩驳,只训斥道:你堂堂一个皇子,竟去同那些商贾为伍,像什么样子? 萧元景由着皇上训斥,半晌后方才问了句:父皇让我入朝学做事,可学了,又有什么用处? 他其实也明白皇上的心思,无非就是想父慈子孝,兄弟和睦,最好是太子将来继承大统,他当个辅佐的肱股之臣。 可这不是痴人说梦吗? 所谓怀璧其罪,就算他没有同太子争抢的心思,只要有那个本事,那太子就绝对不会安心。更何况还有旧怨在,注定不可能相安无事,何必还要粉饰太平? 皇上被萧元景这话给问住了,动了动唇,终究没说出话来。 自那儿以后,无论萧元景是自甘堕落做生意去,还是离京游山玩水数月方回,皇上都再也没管过,由着他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偶尔会弥补似的赏下许多东西给宁王府。 父子之间,也算是心照不宣地达成了共识。 萧元景着实想不明白,数年过去了,皇上怎么会突然又提起这么个旧事来。难道是觉着如今朝中有太子与秦王相争还不够乱,想着再添一个他,搅成一团就高兴了? 皇上目不转睛地看着萧元景,端详着他的神情,又问道:你别兜圈子,只回答朕的问题,想还是不想? 萧元景原本以为皇上是心血来潮,所以才会有此一问,见着他这模样后,随即意识到自己想岔了。他心中飞快地盘算着,联系近来的事情,试图揣度出皇上的用意。 萧元景自认算是很了解皇上这个人,如今却拿捏不准了。 皇上是发现了他的小动作,着意拿这个问题来试探?还是已经不准备容忍太子,要挑选新的继任者? 他沉默片刻后,斩钉截铁地答道:父皇早些年不是已经问过了吗?我仍旧是那句话,不想。 今时不同往日,皇上低低地咳嗽了声,神情中显出些疲态来,这些年来,是朕对不住你。为了避免同太子争执,你远远地避开,空有一身才华,却无处施展 萧元景垂下眼睫,掩去了眸中的情绪。 阿景,如今的朝局你应当也有所了解,皇上顿了顿,没再说下去,转而叹道,你是朕一手栽培出来的,不比任何人差。朕再问你一次,你可愿入朝? 说完,他死死地盯着萧元景,像是想要将人给看透似的。 萧元景抬起眼来,正色道:不愿。 他能听出皇上话中的亲近与暗示,也有些微的动容,但却并没就此放下戒备,反而愈发警惕起来。 皇上如今看烦了太子与秦王之间的勾心斗角,觉着他顺眼,可他一旦入朝,卷入混战之中,届时可就未必如此了。 更何况,他还不能确准,皇上这是试探还是真心这么想,自然不会轻举妄动。 再有萧元景摩挲着腰间的香囊,没来由地想起了南云。 他看着头发花白,还要为朝局、立储费神的皇上,又想了想数月来逍遥自在的日子,忽而就觉着当皇帝也不是什么好事了。 手握大权诚然是好的,祸兮福兮,随之而来的还有诸多麻烦。 猜疑是躲不了的,前朝、后宫诸多算计,君臣乃至父子之间也注定不可能坦诚相待。 萧元景曾肖想过那个位置,可如今却觉得索然无味。 他对此并无执念,只要最后登基的不是太子,不会影响到自己的日子,那就够了。 所以像如今这样,放着秦王与太子相争,自己暗地里推波助澜,也挺好。 让旁人勾心斗角去,他过自己的清闲日子,赶明等南云生了孩子,恰好有功夫亲自来教导。 若是女儿,那就宠着惯着;若是儿子,那就略严苛些,但也绝不会让他受委屈,更不会让他自小就得百般防备。 儿女双全,那就再好不过了。 皇上见他仍旧是态度坚定,也没旁的话说了,只道:你若是执意如此,那就随你。 第082章 萧元景回绝得干净利落, 半点都不拖泥带水, 皇上向来是拿他没辙的, 便也没再做无用功,将此事搁置下来, 转而又关心起他的亲事来。 却不料萧元景的态度比方才还要果决, 只说自个儿并没中意的闺秀, 强扭的瓜不甜,还是不要勉强为好。 皇上又是气又是无奈,只恨不得指着他骂,可见萧元景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 忽而又颓了下来:朕催着你成亲, 难道还是害你不成? 父皇自然是为儿臣好的, 萧元景的态度软和许多,但口风却是半点都没松动的,只是儿臣着实不愿将就, 还望父皇恕罪。 皇上盯着他出了会儿神, 再看着满桌的饭菜也没了胃口, 抬了抬手示意萧元景退下:朕乏了, 你回去吧。 萧元景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行了礼。 等等,皇上似是想起什么来,出声叫住了他,可又许久未曾说话。等到萧元景神情中满是疑惑,他方才又叹了声, 也不必立时就走,到昭阳殿去看看吧,贤妃近来身体仿佛不大好。 自打当年决裂后,贤妃见着他便始终淡淡的,没什么好脸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