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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不提他,桑榆嫌弃地摆了摆手,脸色总算是和缓了些,同南云笑道,宁王殿下呢? 南云没料到她会突然问到自己身上,莫名心虚地咳了声,掩去其中的曲折不提,含糊不清地答:自然是回王府去了。 我先前虽听你说,可终归担心,昨日见了宁王殿下后,算是能放下心来了。桑榆轻轻地拍了下她的手背,他的确是个很不错的人。 南云反问道:何以见得? 虽说她自己不承认,但这举动,的确像是想要听桑榆多夸两句似的。 桑榆了然地笑了声,而后道:他待你好,又上了心,只这一点就够了。更何况家世品貌无一不好,这样的人,怕是打着灯笼都难找。 若不是真将南云放在眼中,萧元景堂堂一个王爷,又怎么会纡尊降贵地同她闲聊那么些话?无非就是想要听一听南云少时的事情罢了。 桑榆看得很清楚,所以也就投其所好,说了不少。 见南云却并没什么喜色,桑榆奇道:这样的郎君,你难道还不满意? 南云迟疑道:倒也不是 那是什么缘故?桑榆随即追问道。 南云叹了口气。 萧元景待她的确是好,她虽迟钝,但却并不傻,许多事情细想之后也能明白过来。 若是在旁人面前,南云并不会多言,可桑榆是她自小到大最好的手帕交,有些不能同母亲说的话,也就只能同桑榆商量一二了。 所以犹豫良久,南云咬了咬唇,说出了心中所想:他如今也不过是一时兴起,恐不能长久。 萧元景这个人脾性如此,若真是看上了什么东西,便会毫不吝啬,将大半的心力都倾注其中。就譬如他曾经有段时间喜爱金石碑拓,散尽千金四下收集着,更是专门在藏书阁中辟了地方来存放。 也正因此,这些年来时常有人投其所好,送这些东西过来。 可大多数人都不知道,萧元景其实早就不似当初那般喜爱,就算是得了珍品,看一眼后便束之高阁,还不如南云上心。 南云跟在他身边随侍,却是将此看得明明白白。 她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知道自己并没什么独特之处,只得萧元景倾心的,容貌也好、学识也罢,虽都很说得过去,可却称不上数一数二。 萧元景如今对她,就像是当年对那些金石碑拓,入了眼起了心思,喜欢也是真的喜欢,可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歇了兴致。 萧元景这样的出身,造就了他如今的性情与行事,这世上许多东西于他而言皆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喜欢了就要,不喜欢了就丢开。 不必负什么责任,也没人敢去同他讨什么承诺。 可南云不一样,她骨子里是个长情的人。 所以无论旁人怎么同她夸萧元景,她都是不肯轻信,更不肯彻底放下防备的。 她心中想着许多,可又不知道该如何细说,好在桑榆对她是再了解不过的,只这么一句,就够猜出个七八分了。 这桑榆迟疑着,不知道该如何说才好。 归根结底,她也不过是未出阁的姑娘家,对情爱之事的了解也就来自话本子,或是看周遭的人是怎么个模样。 南云这种情形着实罕见,桑榆也不由得替她头疼起来,又是为难又是无奈的。 归根结底,萧元景同南云的身份相差太多,并不是说不在乎就能不在乎的。至少在感情一道上,他二人如今就注定不可能平等。 而一时半会儿,也没什么好的解决办法。 桑榆越想,就越是替南云发愁,她束手无策,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南云。 到最后,还是南云自己想开了,反过来安慰她道:其实我这也是庸人自扰。毕竟这世上,哪有长久的事情呢?你看有些人海誓山盟,最后还是难免背信,届时更是伤心伤情。 倒不如从一开始就看得明明白白,别抱奢求,将来也就免得难过了。 话虽这么说,可桑榆却仍旧高兴不起来,轻轻地握着南云的手,欲言又止。 再者,萧元景的品性也是没得挑的。南云像是说给桑榆听,又似是说给自己听一样,既然他许了我侧妃的名分,便不会反悔。就算将来他不喜欢了、烦了,也不会苛待我,这就很好了。 其实南云心中还横着一根刺,那就是徐知音。 这是她压根不愿意提起,更不想让桑榆知道的事情若桑榆知晓此事,必定会愤懑,会替她难过。可偏偏又没什么办法解决,说出来,也没什么用处。 这根隐秘的刺始终横亘在她心里,也时时提醒着她,千万别因着一时的好就迷了眼,陷进去。 有方晟这个前车之鉴,她早就明白,感情之事犹如赌博,就是越当真,就越容易赔得血本无归。所以有些事情原没必要去细究,大被一遮,心照不宣地揭过去就是了。 南云拿定了主意,同桑榆笑道:有钱有势、衣食无忧就够了,何必要去在乎什么爱不爱的? 你说的是,桑榆不轻不重地拍了下桌子,也笑了,就该这么着。怎么高兴怎么来,才不为他们这些男人费心思难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