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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服(作者:钾钠银氢) 第19节

    他思躇片刻,对着同桌的人简单说了一句“我出去一下”之后就离开了,并没有任何人注意到,因为覃绥安起身的动作,属于他的金属铭牌被推到了宋修白的面前,纸巾遮住了一角,只露出“绥安”两个字。

    覃绥安乘坐电梯上了六十五楼,大概是齐之行提前安排过,有酒店经理为他刷了电梯卡。

    六十五楼是天际假日的顶层,也是属于齐家的私人区域。

    难以用视野丈量的面积被一分为二,被用来制作首饰摆件的土耳其月亮石整块铺在电梯入口地面,蒂芙尼工作室著名的蜻蜓台灯随意安置在将两块区域分隔开的博古架上,总体设计并不如天际假日其他房间那样处处考究,从细节中可见持有者的个人喜恶。

    齐之行在办公区域等着他。

    透过落地窗可以俯瞰a市繁忙的cbd区域,无论是行人还是汽车,都化作了渺小流动的一粒沙。

    年轻的男人一身剪裁得当的西装,领带一丝不苟地被摆在正中心之间毫无偏颇。

    齐之行对覃绥安点了点头,他行事果断,说话也是单刀直入。

    在这一点上,他和覃绥安这个堂弟的默契,比和齐之淮这个亲弟弟充分多了。

    “天际的股份之前已经变更,等过几天你满十八岁了,就彻底转到你名下。”

    天际包括的并不只是他们足下的这间天际假日,而是齐家覆盖在相关产业以“天际”为名牌在全国的所有酒店。

    覃绥安简单环顾了一圈,便站到了齐之行的身边向远处眺望,有些兴致缺缺:“不想要。”

    齐之行的脸上没有太多的情绪,但看着覃绥安的眼神中还是有为数不多的温情:“你应该还记得的,天际从无到有,都是婶婶的心血。”

    齐之行的婶婶,自然就是覃绥安的生母。

    少年的脸上有片刻的怔然,汪雅意对他而言已经是个模糊不清的印象。

    她不像别人的母亲那样喜欢穿柔软的毛衣和长裙,大多数时都是一身黑色或者白色的凌厉正装,似乎总是比父亲还忙,但是偶尔爱怜的抚摸他的脑袋时,手掌有其他人都没有的温度和香气。

    这些年来覃问充当了“母亲”的角色,但事实上,她更像一个事无巨细的jiejie,给予他和覃识同等的照料。

    从他亲眼目睹汽车从高架坠落的那一刻起,母亲这个角色对他而言已经变得遥远而无可替代。

    这让他忍不住再一次环顾六十五楼。

    在汪雅意还在世的时候,天际假日并不在如今这片寸土寸金的地皮上,也远没有被评为五星级酒店。

    但在那个不过十层楼高的建筑里,也有一片独属于母亲的小天地,父亲为她四处搜罗奇异珍宝,毫无美感地堆砌在里面。

    母亲总是一边装作叹气,一边为每一件物品寻找摆放的位置,那里有一盏同样出自蒂芙尼工作室的紫藤灯,覃绥安觉得花花绿绿并不好看,汪雅意却爱极了它的热闹和生机。

    良久,覃绥安才缓慢地摇了摇头:“也还是不要了。”

    齐之行没有再提,心中的打算却没有改变分毫:“一会我和你一起下去,顺便去看看骆家的小孩。”

    提起骆艺,年轻男人的面上不自觉带了点笑意。

    覃绥安偏头看他,倒是有些意外。

    **

    对赵若若而言,一中给每一位学生座位前都安放铭牌的举措实在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她的视线快速浏览,敏锐地捕捉到了“绥安”两个字。

    按照那天在齐家的宴会所说,这就是齐三少爷的名字。

    看来覃识的那条狗果然认识齐三少爷,眼前的线索穿成一串,完美匹配。

    赵若若无声地扬起嘴角,扭着臀向前走去了。

    齐三少爷果然温润如玉风度翩翩,光是嘴角噙着笑意与众人说话,就已经惊艳得让人过目不忘。

    连样貌,她也是喜欢的。

    赵若若装作一个趔趄,没有撞到少年身上,只是让发梢轻轻一带。

    她接着佯装抱歉地说:“不好意思啊同学。”

    身体却像站立不稳一般摇晃几下才堪堪扶住少年身后的椅子靠背。

    宋修白下意识地往后一避,听到对方的道歉时,温和一笑:“没事,没有撞到吧?”

    赵若若趁势摇了摇头,迷茫道:“这里不是0702吗?”

    少年好心地说:“你可能走错了,这里是0712。”

    赵若若看上去有些惊慌,连声道歉:“对不起,我大概是被灌的有些醉了,打扰到你了,我这就离开。”

    却在下一秒,身形不稳,倒进了宋修白的怀里。

    骆艺酒足饭饱,准备下来找其他的同学一起玩儿,没想到一进来就看到了如此场面,当机立断拍了照片发给了覃识。

    【来看演出】

    覃识没想到赵若若的主意不知为何打到了宋修白身上,对赵若若精彩绝伦的表演向来都是抱有极高的期待的。

    【这就来!】

    宋修白显然没有料到对方会摔进自己怀里,下意识地一把将其推开,赵若若便摔进了边上空着的椅子上,双眼迷茫,似是不解,当真有几分醉态。

    骨子里的教养让宋修白对其心怀愧疚:“不好意思,你没事吧。”

    赵若若轻轻摇了摇头,满怀歉意地说:“该道歉的是我,我这就离开。”

    她再一次站起身,这次倒不像之前那般摇摇欲坠,但也依旧四处摇晃,随着她起伏的动作,本就大开的领口四处飘荡,不经意间露出大片风光。

    宋修白立刻转移了视线,但还是不忍心道:“我扶你回去吧。”

    赵若若感激地看他一眼:“那多谢了。”

    宋修白虚扶了一把赵若若,维持礼仪手。

    赵若若一边为少年良好的教养而心动不已,一边又暗自着急进度。于是又装作不稳的样子往宋修白怀里倒去。

    宋修白一方面反感陌生人的接触,一方面又要防止对方真的摔倒,只能忍受女生的身体一点点靠了过来,只希望去0712的路程短一点,让他早点结束这差事。

    只是还没有走出门口,他就遇到了覃识。

    少女今天穿着一条水蓝色的裙子,海藻一样的长发随意地披在身后,看上去干净温柔,眼神里倒是有几分惊愕。

    宋修白心神不稳,下意识推开了怀中的赵若若,想跟覃识解释。

    覃识却灵巧一晃,穿过并不宽敞地通道,找骆艺去了。

    太尴尬了太尴尬了,她原先打算偷偷看热闹的,万万没想到就这么正面相对了。

    赵若若突然被推开,自然也是错愕不已,余光中敏锐到覃识,脸上的醉态差点绷不住。

    又是覃识,哪都有覃识,覃识哪都能坏她的事。

    少年却像是全然将她忘了,穿过人流就要去找覃识。

    赵若若手握成拳,长吐一口气,追了上去。

    覃识也没料到宋修白追了上来,她站在骆艺身边讪笑一声:“好巧哇。”

    包厢一点也不小,从一个门口追到另一个门口是一段不短的距离,宋修白气喘吁吁:“覃识,我..”

    话还说出口,赵若若也过来了,楚楚可怜地说到:“阿识,你可能误会什么了?”

    覃识是来当观众的,可不准备上台演出,茫然道:“什么啊?我该误会什么吗?”

    宋修白却被这话弄得有些黯然神伤,惨淡地笑了笑:“没什么,你来找骆艺吗?”

    覃识点了点头,宋修白像是下了决心:“那你在这里多等一会,我有话想和你说。”

    覃识配合地点了点头:“好的。”

    赵若若被忽视地忍无可忍,又一个踉跄强调自己存在感。

    原本四周嘈杂并没有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突然间整个包厢都安静了下来,只有轻轻地吸气声此起彼伏。

    连赵若若都不禁怀疑自己这一动有这么大威力吗?

    只听见有人轻声叫到:“之行哥!”

    能叫一声“哥”的自然还和齐家有几分亲近,身下认识齐之行的人却只能恭敬地叫“齐先生”。

    年轻的男人轻轻点了点头,见到人群中的宋修白,他倒是有几分惊讶。

    “修白,你转到一中了?”

    宋修白温和一笑:“之行哥好久不见,父亲调来a市了,我便跟着到这里上学。”

    赵若若还没从齐大少爷突然出现中缓过神来,又被这声“修白”搞得云里雾里。

    谁是修白?他难到不是齐绥安吗?齐大少爷的弟弟啊!

    第20章

    赵若若这一次是真的差点站不稳了,她在人群中拉住一个勉强算是相识的女生,指着宋修白问道:“那人是谁?”

    赵若若势利精明,女生对她没有什么好印象,但碍于赵家的背景,只能笑着说:“是宋修白,高三下才过来的转校生。”

    赵若若觉得眼前一黑,折腾了老半天,原来她攻略错人了?

    可是铭牌分明就放在他的面前,怎么可能弄错?

    出师不利的打击太大,赵若若顿时连探究“绥安”究竟是谁的欲望都失去,趁着众人的关注点都在齐大少爷身上,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海晏河清厅。

    齐之行似乎只是路过一中的毕业聚餐,进来打个招呼之后很快便离开了,顺道带走了试图藏在覃识身后的骆艺。

    散场之后孩子们又开始粗着脖子仰头灌酒划拳,简直比梁山泊的天罡地煞还粗鲁。

    覃识简单环顾了一圈没有找到覃绥安,便也索然无味地回到了培雅所在的包厢。

    宋修白发现那个醉酒的女生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虽然不解,但他也没有再寻找。

    无论是覃绥安替覃识还手表,还是被撞见自己扶着另一个女生覃识脸上却毫无异色,都让宋修白隐隐感到不安。

    好像他步步谨慎地想要循序渐进,覃识却离他越来越远了。

    少年静默片刻,打通了电话。

    培雅包厢的环境比一中也好不到哪里去,大概是有一瓶啤酒被打翻了,整个厅内都弥漫着淡淡的麦芽气味。

    不知道是谁拿了桌游过来,请服务生整理出了一张干净的桌子,众人兴致高昂地要玩狼人杀。

    组织的男生是瘦猴一样的个头,长得也有几分尖嘴猴腮的样子,因为名字叫杜暨桓,因此人送外号培雅杜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