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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既知他落水昏迷,却连探视也不肯予,倒回来同乐元泰躲着喝闷酒了。 难道……她已经忆起了上一世的事情? - 容双双眼本是迷离,感受到自己身子被人凌空抱起,也不睁眼,倒是安心地往他怀中缩了缩。 感受到怀中人犹如猫儿一般不安分,长烨于心中化开了一渠温柔,他小心翼翼、步履轻健地抱着她往屋中而去。 竹亭至容双屋子的距离不过百来米,长烨片刻便走了到。然而他垂眸望向于他怀中浅眠的容双,久久舍不得将她放置于榻上。 他怕她醒来,再不能这般乖,这般安静地同她相处了…… “你倒是不嫌累的……” 半柱香之后,容双方才轻轻哼了声,笑着从长烨怀中抬眸。然而在看到眼前人是长烨是,嘴角的笑意显然僵了住,“是你?” 她说着,便要挣开长烨的怀抱。然而长烨却犟起了脾气,愈发将她箍得紧了些许,话中满是不满的语气,“不然你以为是谁?” “你、你怎的回来了?” 容双又羞又气,夹带着还有上一世的委屈,“无论是谁都不应该是你,放开我!” “你想起来了是不是?是不是想起了我们在碎玉轩的日子?我说过我会娶你的,我没有食言。这一世我找你找得好辛苦,你不要再推开我了好不好?” 长烨任由容双挣扎,仍是箍着她,喃声向她诉着衷情。 听长烨提及上一世,容双的反抗渐小了,抬首望向长烨的视线也因眼眶里聚起的泪水而变得有些模糊。 她原本尚在纠结,将上一世的记忆加诸于这一世的长烨,对他是否公平。却原来,长烨亦是记得上一世的种种的…… 许久之后,容双缓缓出声,“我只记得……永寿宫的日子。” 那段被他尊为母后,瞧着他与清双同进同出的日子。 - 容双淡淡的自嘲和讽刺犹如利剑刺穿了长烨的心,他想了许久的解释话语,临了却语无伦次了起来。 “我……我只是分别太久,一时间不知如何同你相处。我怕,我怕你不再是我所熟识的人,我也怕,你心上再没有了我。所以我才下旨封你为母后,但其实内侍念出圣旨的那一刻我就后悔了。” “我的确不再是你所认识的容双了,你认识的那个人早已在被接出碎玉轩之时便死了。害太子,污良臣,弑先帝,每一桩每一件我都做了,还有更多的你怕是不知道,我是用了什么手段才走过了那肮脏的五年。” 当年长烨说与容双的话,今日她悉数还与了他。 她的确精于盘算,也的确,嫉恨入肠。 当年康文帝崩逝后,她竟天真以为能同长烨重新开始,却终究难逃破镜难圆、弦断难续的结局。 而今虽是再世为人,然有了上一世污浊的记忆,她便无法将自己摘干净来。 “你以为重活一世,我便干净了?还是上一世同清双一起过,今世想换换新鲜?” 容双挑眉,大有伤敌一百自损八千之势。 “我与你之间只剩这些不堪了么?” 长烨目含痛意,可偏偏容双话中带的这些刺他皆得一一应下。毕竟当年,他真真切切以此伤害过她。 - “我从未和清双在一起过。当年我在南阳,遇到她被泼皮欺辱,便为她出了头,此后便一直将她带在了身边。从见她的第一眼起,我便知她定是你的亲人,我从未对她起过甚旁的心思。” “当年我手下不乏心慕清双之人,可清双不愿嫁,我便随了她。说到底,我也私心地想多看看她与你七分相像的容貌。而后你命赵良桉送来立储的诏书,我一夜不曾得寐。非是因将登九五,而是入了宫必定会碰见你。” “我将清双引与你见面,本以为得见双生meimei你会很是高兴,可我却看到了你笑容之下的不耐烦。然而我还是将她留在了永寿宫与你为伴,我甚至还想着,她既与你容貌相仿,他日于百官之前我可与她封号,再借之为你脱去此前父皇所加与你的所有身份。可不待我有所行动,你便教她远嫁了北夷。” “那日我又怒又痛,却非为了清双,而是你。我气你连亲生meimei都不肯放过,也恼你对我的信任所剩无几。是以在追回清双前,我同你说了那些话,可不曾想,最终惩罚的还是我自己。我苦挨了二十多年的相思和悔恨,如今断不会轻易放开你的手。” 长烨的一字一句,皆是容双未曾看到的真心。 他牵着已是泪流满面的容双的手,缓缓放于他的胸口,“我心上从前往后,仅有你一。我已经,等了你很久很久了——” 第80章 和好 容双醒来时,长烨便坐于她榻旁,骨节分明的手掌包住了她的小拳。 瞧见她醒来,长烨当即绽开了朗润的笑意,“我做了你昨日未能尝上的野菜粥,如今还放在灶上热着。你洗漱一下,我盛碗来与你尝尝。” “……好。” 容双怔了怔,昨夜的记忆点点回笼。 昨夜长烨与她说了许多她身后所不知道的事,她方才知晓原来当年痛苦的非仅她一人。 于长烨心上,也一直有她。 乘着醉意,她不再纠结于前世的种种,而是反手勾住了长烨的脖颈,将唇凑了上去。两世为人,好似只有那刻她最纵着自己,也只有那刻她的心里满是暖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