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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太妃又是一笑: “你恨我,倒不如恨你自己,若非你行事那般乖张,连阿申的封号也要踩一脚,我哪里会掉进你父皇的圈套,替他做了这么一遭事?我如今也是利用你,告诉你实情,看你父子成仇,你搅起轩然大波,才能保全我的阿申。” 荣太妃得意一笑,一股黑血却涌了出来,她极具痛苦,却笑的畅快: “许璎不是自尽,她为你死了心,要安心养育卫戍,但你父皇怕你心不死,才在你大婚那日,掳走卫戍,胁迫许璎自尽。连你母后亦然,你父皇口口声声痴情痴心,却唯独对她最是薄情,不然又怎么能不顾她的苦苦哀求,仍旧对你下手?才致使她郁郁而终。” 一股一股的黑血汹涌而出,没有卫戍的药,毒发作起来及其快。 本就不清晰的怀王身影更加模糊,荣太妃甚至出现了幻觉,仿佛回到那时候,她娇娇俏俏的十七岁,侍奉温柔大气的皇后。皇后有孕,年轻隽秀的圣上日日陪伴,哪个姑娘不动心?哪个姑娘不想要一个这样的情郎?圣上眼角眉梢递来的情愫,生生勾起了她的贪心,于是那一夜,皇后有孕贪睡,圣上深夜批完奏折前来探视,她在殿内焚了香,娇媚勾缠,一夜旖旎,封了选侍。 圣上对皇后越歉意,她越觉着这样痴心的男人难得可贵,为讨好圣上,她得封后仍旧日日前往凤仪宫侍奉皇后,兼之一夜得中怀了身孕,果然日渐得宠。却也因此越发招惹怀王厌恨,但她不知道的是,怀王对她的厌恨,更多的却是来源于他的自责。怀王一直觉着当初若非母后怀了他,又怎会叫荣妃有机可乘?母后又岂会自那之后始终郁郁寡欢。 但原来并不是,母后的郁郁寡欢不是因为荣妃,而是因为父皇。 怀王这时候才忽然明白,母后大约才是天下最了解父皇的人。 荣太妃以为圣上对她总有几分真心的,毕竟比之皇后和贵妃,她出身低贱,而另一个曾被临幸的宫婢,下场又是那样落魄。然而归根结底,她只不过是圣上使的顺手的一把剑而已。 荣太妃笑个不住,眼神却渐渐涣散。 怀王沉着脸,自始至终一言不发,待荣太妃倒地后,他转身离去,身影极快消失,仿佛从未出现。 荣太妃殁了的消息传进圣清殿,太上皇总算觉着有一件事让他心情畅快。 “昨日是谁去宁寿宫看诊?” 太上皇阴沉着脸,庆安回复后,他闭上眼冷嗤: “太妃死了,可见不尽心,罢官撵出去吧。” 医术是不错,却不听话。 在太医署角落昏睡了一日的徐太医莫名其妙就被罢了官。消息传到贵妃处,贵妃砸了茶盏: “就没一件顺心的事!” 偏巧,徐太医是她的人。 四月底的天热起来,骤然薨逝的荣太妃不好停灵太久,宫里极快下了旨意,封了荣贵太妃,甚至升了安怀公主为安怀长公主,停灵三日,休朝一日,满朝不必服丧,归葬妃陵。 一切瞧着很正常,又似乎不太正常。 北边因为更换赈灾官员,也渐渐平息,今春下了大雨,灾民三月已逐渐往北回,在官府的帮助下播种下地。但到底经了这么一场大事,饿死不知多少亲友,朝中提出派遣一位皇族前往安抚百姓,便有人提了永王。 照理说荣贵太妃新丧,旁人也罢,他总该要为生母服丧,而偏巧荣贵太妃便生在北方,朝中的意思,永王为人敦厚,安抚之事最为合适,也趁此机会可以前往生母生地,建一座往生祠,为荣贵太妃积福。 永王是个没主意的人,听旁人这么说也觉着甚好,太上皇心里大约觉着到底亏欠了荣太妃些许,便也允准了此事,五月初,永王便带着朝中赈灾重建的银两布匹粮食与种子等物,前往北方。 而永王才走没几日,安怀长公主便病倒了。 这些消息一个接一个,都在预料中发生着。 看似一派平静,朝中始终没有放弃在漭山搜查,有些人已信了卫戍等人已死,但有些人的疑心却越来越盛。 譬如太上皇。 他知道卫戍没死,非但没死,甚至可能已潜回京中。但他一切搜查无果,连紧紧盯着的卫府也并没发现什么。虽然卫府的每个人看起来都很可疑,做的事也可疑,却偏偏一星半点都没露出卫戍的踪迹。 五月初的天,百花盛放,正是四处游历的好时节,日日闷在府里,姜瓷尚可,卫家姐妹却都憋的受不住了。 毕竟从前都是武将家出身的姑娘,又是飒爽的性情,卫宁宁夜夜盯着天,就那么一片星空,早看的腻歪歪的。 姜瓷在灯下做袜子,卫戍奔波,昨儿袜子破了洞,看卫宁宁坐在院子里这个模样,好笑的同时又觉着歉意。 “眼下平静,不如你和安安先回去吧。” “不行!” 卫宁宁断然拒绝,满眼坚决: “我娘来信,最多三日便进京了,要我们一定保护好你,等卫戍回来!” 姜瓷看一眼站在院子里充当侍卫的卫戍,也实在无奈: “那……” “我听说南方小馆儿新来了个先生,唱的曲词清雅的很!” 卫宁宁忽然双眼放光,姜瓷又下意识看向屋里侍奉的春寒。 十来日的功夫,伤分明还没好透,她却偏要挣扎着来侍奉。姜瓷知道她心里堵的很,便也没驱赶,也不分派她做活儿。姜瓷看一眼满天星斗,试探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