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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楼里外人你一句我一言地传进耳朵里, 季柔只觉得每一句都叫她心中震惊,原来那个姑娘竟然是……季柔怔怔地转头往季沅, 她肯定是知道,她记得她说过她们见过,那她怎么还能…… 季沅凉凉哼笑了一声,听了这样刺耳的话却好像只是听了一场荒诞不经的笑话, 缓缓回头去望向那些凑对妇人的,手中的团扇轻摇。 “说不敢触季家霉头的在背后嚼起舌根来嗓门倒是一点儿没收着,这是生怕季家的人听不着呢,还是就朝着我这个季家出来的女儿讲的呢?倒是上前来再说明白些呀。既然都知道温家,那当年温家怎么获的罪难道你们都忘了?” “呃……” 那群夫人认出了季沅,集体噤声,面面相觑,有涨红了脸的,也有让季沅吓白了脸的,哪怕能来这晋王府的宴上,可能敢和季家人正面杠上的,却是实属不多。 “不想说的那就好好闭嘴,聒噪地人耳朵疼。”季沅唇角的弧度讥诮,眉眼间几分嚣张态度,那一点都不收着的嗓门仿佛是在训斥家中的下人,多一个眼神都吝于给予。说完了就继续往窗外看去,都是官家太太,却丝毫没有把人放在眼里的意思。 季柔没说话,这场景也的确不必季柔硬着头皮开口帮腔什么,只学着季沅一同转头,眼角的余光瞧着那几个妇人匆匆掩面离开。 “你还不认识吧,那便是温玉纯。”季沅的手肘轻轻搭在窗棂上,望着远处的眸里几分迷离,“果真是冰清玉洁出水芙蓉,让人一看就不忍亵渎是不是?” “沅jiejie……”季柔当然不会承认她比季沅好了,只是瞧着季沅这样,她有些担忧。 “你好好瞧瞧。”季沅却拉着季柔的手,非要她去看,“她不像你,是不知世事的心思简单的单纯,她是那种心性高洁,不染尘埃遗世独立的纯净。” 季沅的唇角浅浅勾着,“这样的女子,连我看着都心有折服呢。” 她的确很美,出尘绝世的美。季柔也看清了,那个之前被她忽略了样貌在水榭里弹着箜篌的女子,一身白色纱裙,肤若凝脂发若乌云,凝神弹着箜篌的模样,只是那种远远的一眼,便是一种摄人心魄的清冽纯美,便似那高岭之上的雪莲。 “沅jiejie何必将她夸得这样好,她毕竟……”纵使心中如是想,可季柔却不会承认,毕竟是她勾走了海明谦的心。 “因为我这两句赞誉她的确承受地起呀。”季沅的嗓音轻忽,尾调微扬,“我不是同你说过,我不怨她吗?” “她到底是温家的女儿,诗书通透聪慧过人,她比所有人都看得明白,我若是同一般疯妇妒妇撒泼来硬的,还是用什么阴险手段,只会显得咱们季家的女儿落了下乘,唯一两头都看不明白的,只有海明谦那个蠢货罢了。” “那jiejie难道就由着他这么去?外头的风言风语要怎么传?” 只听了两句她便觉得受不了,季柔不敢想象季沅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男人留些风流名声也没什么,只要他别做出什么疯事真打痛了两家的脸,都随他去,反正我也不在乎。” 季沅这么说着,眸光忽然顿了一下,然后漾开,“你瞧瞧,有人的眼睛又瞪得跟只乌眼鸡似的了。” 季柔循着她的眼看过去,只见下头水榭边上的海明谦不知何时抬起了头,正仰头远远着季沅。那脸色冷漠,眉眼里似有带了几分警告。 季沅看着,一回手,利落将窗扇关了起来。 “快开席了,再去外头转转,你也该回你婆母的身边了。”季沅若无其事地牵起季柔的手,“走吧。” 下了小楼,季柔与季沅还未走多远,便见着海明谦从前头过来,季柔听见季沅很轻得哼了一声,那是一种在意料之中的不屑,仿佛季沅早料到海明谦会从前头赶着绕到后头,想躲却没躲开。 “你在上头看什么?你又想做什么?” 到底是在晋王府里,人来人往叫海明谦有所顾忌,他面色虽寒却也是逼近了才敢低声道。 季沅却拿团扇往海明谦的胸前一戳,生生逼退了他几许,淡淡道:“说的倘若我要做什么你拦得住似的,你不在前头好好做你的护花使者,也不怕你的娇花儿让人糟蹋了。” “你!”海明谦的脸色更差,“季沅我告诉你,要是你再敢寻她的麻烦,我拼着和你们季家撕破脸也不会允的!” “凭你这些能耐还是省省吧,想想你父亲母亲,能让你气死过去。”季沅的手中的团扇半掩着下颌,映着那明艳的妆容是一种夺目的绚丽美,可那眉眼之中的嘲讽却是张扬嚣张,“和季家翻脸?你以为凭你海明谦一个小小的议郎能护住你那朵娇花儿?没了我让季家点头,你连门边儿都摸不到。” “你可别在我面前丢人现眼了,这儿还是晋王府呢,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季沅的嗓音很轻,语速却是说得极快,团扇遮掩着面上大半嘲讽的神色,话音一落下团扇一撤,便又丝毫瞧不出方才的剑拔弩张。眸光懒懒往旁一挑开,一眼不看海明谦那被气紫了的脸色,拉着季柔就往前, “柔儿,我们走。” 临近开宴,季柔和季沅到底是道别分开了,季柔跟着找上来的赵虞一同回了韩氏身边,在韩氏身边安安稳稳待过了午宴,又陪着看了一下午的戏,临近傍晚之时靖平侯与赵谨克皆从衙门下值后往晋王府里赴宴贺寿,宴毕,一同回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