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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嫡长子 第761节

    这些事,天子总是不便于出手做的,只能够‘jian臣’来做。

    而且也别说张璁领悟不到。

    载壦还清楚的记得当初他那外公和他说的话。

    当朝首辅岂是无能之辈,碰着官银走私这桩事,必然是要做什么‘大动作’自救,而且必定能够体悟皇帝心思。

    只不过载壦没想到这事落在了他们这些宗室头上。

    靳贵提醒说:“王爷,照现在这个趋势看,此事是挡不住了。王爷也要躲躲那些人。”

    这话落在姜雍耳朵里,他倒是心思一动。

    靳贵也是聪明人,开口说是二殿下,其实二殿下要躲什么?关键是大殿下才要躲。

    万一有人忍不住想借此收买人心,要皇帝收回成命,那是要出大事的。

    虽说看起来有些天方夜谭,不过许多人反对张璁成瘾,很有可能会建议大殿下这样做。

    载壦则叹息一声,“求我也是无用,父皇金口一开,我又能如何?而且我本无意这些事务。”

    靳贵摇头,“王爷此言差矣,皇上这样改动,就是要诸皇子也开始办差,以后这朝政王爷是万躲不开的。再者,也不能够躲,否则皇上如何看到诸皇子的才能?”

    说起来载壦也是听说了一点,“据传,父皇最近又提出了铸造新钱一事?”

    皇帝赏了他亲王,不会就让他这么闲着的,提前了解一些,也是有备无患。

    皇子的身份办差还是不一样的,有些地方、领域的人倚老卖老,仗着自己的身份挺起腰杆子,皇帝呢又不能总是亲自下场,所以皇子总能起到特殊的作用,尤其是对付那些爱拼爹的人。

    妈的,有本事来和皇子拼啊。

    “货币改革、海外开疆,皇上的目光早已看向十年以后了。”姜雍捋着胡子,不管怎么说对于这位天子他是心生敬畏的。

    载壦刚回来,心思不定,不过从这一刻开始,他也是觉得如今这架势,他必定是要参与了其中了。

    第八百五十五章 宗室子的新时代

    “原以为我大明威服四方、万国来朝,已然是亘古未有的盛世之象,没想到还有宗藩旧制、货币主权不能握于朝廷这样的显著弊病。”载壦的这番感慨不像作假,这些事情别说他了,很多朝中重臣都没有多想。

    宗室的事,载壦是想敬而远之。

    谁都知道天子之意违逆不得,加之他本身也是明事理之人。

    前些日子说的公心、私心,在这个方面,其实他们兄弟几个不管出于公心还是私心,都不会有太多其他心思。

    毕竟虽说是朱家天下,但主要是他们父子这几人,剩下那些个七大姑八大姨,全是他们这一家子的负担。

    这种破事,就让张璁去处理最好,他本来也名正言顺。

    倒是这货币改革么……

    姜雍原本也算是行家里手,他稍微费些口舌给载壦说了一圈,最后道:“可以预见,从正德二十年开始,铸造新钱一事必定是陛下在兹念兹的大事之一,宗藩改制之后,皇上又要看到诸皇子的才能,因而王爷和大殿下不可不在这方面有所表现。”

    这话说得有些露骨,载壦瞄了一眼边上的靳贵。

    姜雍的意思他明白,故意说出来,其实也是拉靳贵站队,你知道了,不反对,那不就是同意么?

    但载壦想的是这等事外人面前就不要讲了。

    “术业有专攻,钱币方面的事本王一向轻之,所涉不深,立功虽是为臣为子的本分,但也不可急功近利,本王还是再多读几本书,姜司徒那边要是有什么书籍,也可借给本王阅览。”

    姜雍拱手,“这个自然不在话下。”

    “那等本王略有所得,到时再向两位请教。”

    皇次子一下子开始逐客,他们两位也不好久留。

    临走时,靳贵深深看了他一眼。

    载壦不明所以,而且有些故意回避。

    但心里似乎有些明悟,只是捉摸不到,怔怔得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以至于于氏走到他身边的时候,他还没有意识到。

    “王爷?”

    载壦猛然回头,伸手抹了抹嘴巴,问:“怎么了?”

    于氏款款行礼,“妾身是在想昨日王爷的话。说起来父皇也叫大嫂来了,若是王爷真的担心,不若就让妾身先去大嫂那边解释一番?”

    她说的是载壦先封亲王的事情。

    “好,你想得不错。大哥也一向听大嫂的。”

    于氏嘴含笑意,为自己做对了一件事而开心,随后又挑眉,“王爷刚刚在想什么?”

    载壦忽然间拉上她的素手,“父皇下旨改了宗室的规矩,往后我不必就藩,倒是可以常伴父皇左右,你也不必担心换到偏远之地……”

    这几年天子迁了许多宗室的就藩地,他们这些人原以为要到什么千里之外的地方呢。

    “不过,世上之事难说好坏,远离京师,虽然生活不便,却可以不管着京师的是非。刚刚来的那两位,话里话外的意思,也是说父皇是要看我们兄弟的才能,这便凶险万分了。”

    于氏心一下子提起来,“凶险?”

    “我们夫妻之间说说,你不可与外人讲。你想想,以往父皇虽然拒绝立储,但朝堂上总有共识,大哥是长子,有这个名义在,人人都觉得无非是早晚的事。

    但宗室改制以后,我们兄弟几个办差的本事有好有坏,时间长了,只怕这个共识会被破坏。”

    于氏惊讶的捂了捂嘴巴,“这……怎么可能?父皇难道不属意大哥?”

    “不清楚。”载壦也把握不准,这个事他可不敢和他父皇提,“之所以和你说这些,便是要你明白,从今往后这日子要和以往不一样了。”

    “妾身明白,妾身既然嫁了王爷,便生是王爷的人,死是王爷的鬼。此生此时,无怨无悔。”

    ……

    ……

    铸币这件事,朱厚照的确很上心。

    虽然铸币厂一时半会儿都没建起来,但铜钱、银元和金币这三种钱币的样式下面的人都已经在设计之中了。

    设计,画个图示这几天的功夫差不多就可以完成了。

    一共三套,每套钱币分别有1、2、5、10共四种面额。

    首次谈这个问题的时候,朱厚照还不知道景旸归国,现在却不一样了,他拿到这些设计图纸的时候,先和顾人仪交代,

    “关于铸币技术,等景旸到了热河,你却要去问问他。他带了不少西方的使臣,看看他们那边是否有相关的技术。不管什么社会,货币总是需要的,三人行必有我师,不要摆上国的傲慢架子,说不准他们就有咱们需要的东西。”

    顾人仪不疑有他,口称遵旨。

    朱厚照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知道现在的西班牙帝国确实有铸造银币的历史。

    在真正的纸币通行以前,他们都是用银币和金币的。

    铸造钱币,一个是轻便、耐用,不能受不了磨损,没用多久就损坏不堪。

    另外一个就是要防伪,如果技术过于简单,谁家开个炉子都能造,那这件事是无论如何也搞不成的。

    慢工出细活,这件事还是要一点一点来。

    顾人仪继续说:“微臣等商量以为,新钱币在大小上还和以往的铜钱相近,形状上为圆形,分正反两面,正面标注面额大小,反面标注年号和年份。”

    朱厚照知道,这就有点类似那种嘉靖通宝的味道,属于经典款。

    “这样不好,过于简单了。”

    “请陛下示下。”

    这些图画作得都很精美,上面的字都是一笔一画的正楷,漂亮又有劲道。

    “你也知道这些年朕一直在构建民族的概念,文化的塑造体现在方方面面,钱币也是一种文化载体。简单的说,咱们大明造的钱,不可能用上朝鲜人的文字,也不可能用上他们的什么大君,一切都是咱们自己的。

    中原文化源远流长,可以使用的具有标志性的东西多得很,为什么一个都不用呢?”

    朱厚照直接拿笔过来圈,“面额、发行银行、年号年份这些都还要有,之后在不同的钱币之上再加上些东西吧,可以是秦皇汉武这样的人物,也可以是泰山这样的景色。”

    顾人仪听是听得明白的,但有一点。

    “若是要加入这些圣贤明君的话,是不是以我朝列祖列宗为先?”

    朱厚照知道他咋想的,

    你放前代的帝王,理由很简单,人家圣明。

    可这玩意儿就怕深想,比如说,你为啥不放明英宗,你是不是就觉得那家伙比较昏庸?

    “一共十二个,也不个个都放帝王,还要纪念一些民族英雄,还有名山大川,帝王最多也就是三两个,你觉得很难选吗?”

    顾人仪面色一滞,好吧。

    如果这样来说的话,不放自家的几个皇帝确实也可以理解。

    一千多年那么多皇帝,你非得把英宗皇帝放上去,人家不会说你忠心耿耿,而是会说你居心不良,你他娘的有意嘲讽!

    到时候就要问问你,你到底什么意思。

    这些都是细枝末节,朱厚照只想看到成果,“铸币厂筹建得如何?朕什么时候才能看到第一批打造出来的钱币?要知道,货币改良的条例定得再漂亮,没有一套像模像样的新钱币,那也是无米之炊啊。”

    “陛下放心,臣已经让工部遍寻能工巧匠,若是只咱们自己铸造,左右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就能让陛下看到新铸好的钱币,不过要是等景旸那边,怕是要晚一些。”

    朱厚照大手一挥,“两条腿走路,依托于咱们大明自己的技术,能造的先造,希望不能都寄托在别人身上。另外一方面,若是他们真有什么更好的技术,到时候再要过来不迟。钱币发行,不是一锤子买卖,从第一代开始,到后面有第二代、第三代、第四代……跟造火炮似的,这技术总是不断改良的。”

    “微臣明白,那微臣先将样式修改一番,随后命人加紧开铸。至于这铸币厂,应当也不成问题。少府这些年来对于新厂建立都有了经验,选场地、置厂房、招人工……都已开始了,陛下静候臣的佳音即可。”

    朱厚照摸了摸鼻子,“铸币厂的厂长呢,你可有人选?”

    这是管钱的大厂长。

    若是这个人监守自盗,或是铸造的工艺把得不严,或是发生什么泄密事件,导致民间掌握了这个办法,那影响可大了去了。

    看似一个小小的厂长,实际上是丝毫马虎不得。

    “用人权柄cao之于上,铸币厂的人选,自然还是请陛下圣裁。”

    “朕还真有个合适的人选。”

    皇帝弯起嘴角笑了起来。

    做这件事,忠心不必多提,主要一个是细心,一丝不苟的把桩桩件件的关节都理顺,不能马马虎虎的到处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