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可是当他走在这偌大的别墅里,才清醒地意识到。 他的夏夏……不要他了。 离开了。 一直没有回来过。 天色暗了下去。 昏暗的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的脚步声。 悲伤的思念在黑暗中滋生,像是会传染,顺着暗淡的天色就沾染上了他的皮肤,他的呼吸,他的肺、他的身体各个器官,以至于直抵他的思维…… 浑身都因孤单而痛苦起来。 每一个器官都变得不和谐。 肺无法呼吸。 胃紧张地抽搐。 心似乎被这份思念缠住了,连跳动都变得难过。 思维变得混乱浮夸,一会儿觉得夏泽笙离开了也无所谓,一会儿又恍惚以为他还在家里。 他的脚步变得迟缓沉重,像是深陷沼泽,艰难蹒跚。花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扶住楼梯的扶手。 接着他看到了二楼转角,那个小圆桌,那扇半开的窗户……还有那个没有插花的,孤零零的花瓶。 他像是这个花瓶似的,被曾经真爱它的主人抛弃了。 这一刻,他沉入了名曰思念的泥淖,从内到外被思念浸泡淹没。 秦禹苍再也无法忍耐,他快步上了二楼,洗了个澡,剃光胡子,换了身体面一些的衣服,让狼狈的自己看起来精神一点。 然后下楼随便拿了一把车钥匙,开上车就往深圳而去。 晚高峰期的大堵车浪费了他不少时间。 他有些焦虑,但是马上能见到夏泽笙的渴望让他勉强保持清醒。他在路上问胡磊要了宿舍的地址。 在晚上十点多抵达了夏泽笙宿舍的楼下。 这是一个典型的南方城中村。 三四层小楼密密麻麻,毫不透气。两家人之间只间隔二十来厘米,打开窗户伸手就能爬进对面。 楼下的小店,都还沿袭着两千年前后的风格,卖着些低廉的货品。 他把车开到了一个角落,然后下车,从一个花店买了一把茉莉花,然后走到夏泽笙楼下,正好有准备上楼的几个人,大概是晚上出来吃夜宵。 他拦住询问后得知夏泽笙还没回来。 “请问他几点回来?”秦禹苍问。 “他?他今天很晚回来哦。要去上课呢。”对方说,“可能要两点以后,你不要等了,太晚了。” “谢谢。”秦禹苍说完没有离开的意思。 对方与他素不相识,也没劝,就上去了。 秦禹苍就站在楼下。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 街道变得冷清,人逐渐少了。 后来连街灯都熄灭。 时间也超过了两点。 秦禹苍想要给夏泽笙打个电话,又停下了按拨号键的手。 ——夏泽笙是个成年人,而自己的电话……他不一定乐意接。 十二月的深圳变得有些冷,晚上这个时间,温度也只有十多度。秦禹苍不知道自己在黑暗中站了多久。 他想了很多。 好的坏的。 也准备了很久,计划着要跟夏泽笙说些什么。 在五点左右的时候,他终于看见了熟悉的身影走来。他看见了夏泽笙。 “秦……禹苍?”夏泽笙想了想,还是决定用这个名字称呼他。 “你瘦了……夏夏。”秦禹苍往前走了两步,又像是怕把他吓着,于是站在一定远的距离仔细打量他。 他的确瘦了一些,每天十小时以上的工作,下了班就在读书,忙起来连水都不记得喝,比起之前瘦了许多,但是身体变得强壮了,十几公斤的黄金版材提起来走几公里也可以不停。 但是他们已经分开了,他到底如何和秦禹苍似乎也没什么关系。 他不是没有设想过和秦禹苍再见面的情景,只是他一旦察觉,那些设想很快地就被他掐灭了。 而在他看来,再遇见秦禹苍,一定是很久很久之后的事情。此时此刻,秦禹苍就站在宿舍楼下,多少有点令人猝不及防。 夏泽笙想了想问:“你是来送离婚协议的吗?” 秦禹苍有些无奈:“……我没有带那种东西。” 夏泽笙看了一下他空空的双手,轻轻“嗯”了一声:“所以你没有带离婚协议来。” “是。”秦禹苍苦笑着深呼吸,“夏夏,我们可不可以换个话题?” “好。”夏泽笙说。 然后他便沉默了起来,似乎在等秦禹苍开口接话。 短暂的沉默后,秦禹苍叹了口气:“我……” 夏泽笙用清澈的眼神看着他,熟悉又陌生。他想说我真的很想念你,可是又怕得到一个不再预期内的反应。 秦禹苍又叹了口气:“我……就过来看看你。” 夏泽笙没有给什么反应,只是看着他,好像他只是个陌生人。 秦禹苍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你的工友们,说你一直没回家。我不放心,就在这里等着。” “知道了。”夏泽笙轻声应了一句。 他没有打算解释自己为什么回来的时间迟了,这没有必要。 “你知道了,对吧?”秦禹苍问他,“我……是秦骥。我可以解释给你听,夏夏。” 这一次,夏泽笙终于有了反应,他抬头看向秦禹苍,眼眶逐渐红了,然后在察觉到自己失态之前,移开了视线:“你是谁……现在都没有意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