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投入最多的还是他自己,从穿搭、到谈吐、到学识……无他,只为了让自己配得上秦骥,不至于成为一个无聊无知的伴侣。 二沙岛的别墅很空旷,除了一些特定的节日接待访客,很少热闹,但是他依旧对于这个家倾注了自己的所有热爱。 ……但是秦骥不爱他。 他知道得一清二楚。 “也许听来不可思议……在这段婚姻里,我没有期待得到过我先生的回应。”夏泽笙低声说。 他的语气听起来那么地坦然。 无怨无悔。 义无反顾。 可这种态度,激怒了秦禹苍。 他忍不住站起来,冷声质问夏泽笙:“你既然知道得这么清楚,就应该明白这样形同虚设的婚姻没什么感情基础,没什么婚姻责任。如今秦骥确认死亡,你应该高兴欢呼才对,你应该像秦骥的弟妹那样一点不吝啬地露出开心的表情。” “为什么?”夏泽笙问。 他那一身终年不变的暗色系服装也成了某种挑衅,在路灯下,带着寒冷的光,勾勒出一个仿佛真切在哀悼挚爱的灵魂。 “为什么?一份巨额遗产、一套彰显身份的二沙岛别墅,还有自由身!你不可能不清楚你会拥有什么。到时候不需要伪装真情,只需要一个眼神、一个示意,就会有无数人趋之若鹜,因为你的金钱拜倒在你西装裤下,届时要什么样的情人没有?找一两个年轻点儿的排遣寂寞,不好吗?”秦禹苍好笑,他弯腰,理了理夏泽笙的大衣领口,“这样的衣服,是在为秦骥戴孝?可以脱下来了。感情算个什么东西,钱才是最重要的标的物。这个世界,笑贫不笑娼。” “不是这样的。”夏泽笙说。 “什么?” “我说不是这样的。”夏泽笙又重复了一次,“我爱他,因此……我没办法不悲伤。” 他说这话的时候,仰头看着秦禹苍。 平静的表情,因为这样的话一句话,终于有了裂痕。 就像是被冻住的冰河,被凿开了缝隙。 无尽的悲痛伴随着泪奔涌而出。 泪从夏泽笙脸颊滑落,飞溅在了秦禹苍的手背上,冰冷的悲伤又像是顺着他的手背,混入了他的血液,钻入了他的心房,流淌成了一汪深情的海。 “禹苍,你还年轻,你还没有经历过死别,你并不知道思念是如何摧毁一个人的。他走了,可是处处还有他的影子。门口有他的鞋,厨房有他的餐具,衣柜里有他喜欢的衣服,甚至打开电视都有他收藏的频道……我怎么能、怎么能不想他?又怎么能因为他的死……而欢欣鼓舞?” “你说的那些,金钱、地位、权力……固然都很重要,可是这些错过了还能再得到。唯有生命……消亡后,再回不来,永远不再回来。在今天之前,我于他生还尚且有一丝希望。在今天之后,只剩绝望。”夏泽笙声音沙哑地说。 “死亡不能解决问题。” 夏泽笙含泪看他,困惑了片刻,突然问:“所以你回来找我,是怕我跳江?” “……难道不是吗?”秦禹苍说,“你的行为举止都像是交代后事。” 夏泽笙看了他好一会儿,然后忍不住笑出了声:“我还没有那么勇敢,我怕痛、怕窒息、怕黑,还怕死掉后很丑。” 秦禹苍:“所以我理解过度?” “嗯……对。”夏泽笙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擦了擦眼角的泪,看秦禹苍表情不是很好看,连忙安抚他,“你能回头来找我,很暖心。禹苍,你是个好人。” 秦禹苍:…… 他做梦都没想到能在夏泽笙这里收到一张好人卡。 “我不是嘲笑你,就是……你明白吗,很感动。” “好了,适可而止。” “……而且九霄珠宝的加工厂问题还没有解决,钻星号游艇的事故有些不自然的迹象。没有解决这两个问题,我怎么能去死呢?”夏泽笙最终收了笑,低声说。 秦禹苍吸了口气,他想了想刚才一路上闯的红灯,多少有点头痛起来。 然后他看眼时间,问夏泽笙:“和我走吗?” 车子才上高架,夏泽笙就在副驾驶位上睡着了。 等到了公寓楼下停车库,他才叫醒夏泽笙。 进了电梯,夏泽笙还没完全醒来,进了门揉揉眼睛反应了好一会儿才说:“这不是你宿舍。” 他还没睡醒的迷糊样,少了平时冷清锐利的态度不同,显得有些笨拙甚至于可爱。 秦禹苍内心叹了口气。 “已经搬出来了。和梁丘鹤分开住。”秦禹苍简单地说,又拿出了一套睡衣,“没想到有其他人来,这个房子只有一间卧室。你是睡卧室,我睡沙发。” “哦……”夏泽笙慢吞吞的结过睡衣,是他之前借穿过的那套,“衣服也很熟悉。” “是。”秦禹苍说,“所以睡个好觉,其他事情明天再说。” 秦禹苍在凌晨一点左右的时候,回复完了所有的邮件。 他抬头去看卧室,灯还亮着,光从门缝里挤出来,成了一条线。 夏泽笙抱着那块翡翠原石,缩成一团,已经睡着了。 这次秦禹苍没有站在门外,他推门而入,走到床边,仔细打量睡梦中的夏泽笙,他眼下有nongnong的黑影,比前段时间从高珠会离开的时候更消瘦一些——看样子在夏晗家这些天并没有过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