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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物降一物 第50节

    下一刻,李文景脖颈仿佛被铁钳捏住,几近窒息。

    第57章

    池家宝听见屋外一阵响动, 她忙起身出门查看,就见陆星流捏着李文景脖子,神色凛冽得吓人, 还说着性sao扰不性sao扰的话。

    他这种受过专业训练的翘楚, 普通人根本难以抗衡,池家宝看他那个眼神恨不能给李文景捏死似的。

    她懵逼了下才反应过来, 着急忙慌地喊了一嗓子:“陆星流,你放手!”

    陆星流根本不听,神色冷极:“他利用投资款强迫你, 他就是个畜生!”

    李文景:“???”

    陆星流之前拿租金压迫她在先, 现在又莫名其妙跑她家来扯淡, 池家宝火气‘噌’一下就上来了, 想也没想就道:“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

    她终于把憋了四十天的话吼出来了:“你少装的跟正义使者似的,你生气到底是因为他得手了还是因为你没得手你自己心里清楚!”

    陆星流好像被人当胸刺了一剑似的, 刹那间脸上的血色褪去, 错愕地看向她。

    李文景终于得以解脱, 踉跄着后退了几步,池家宝还晓得给陆星流留点脸,先对他道:“我有些私事要解决,麻烦李总先回避一下。”

    李文景脸色极差,不过他不是冲动的性情,强压着火儿点了下头,‘砰’一声甩上了门。

    池家宝转身从屋里取出个小皮箱,打开一看, 里面满满都是纸钞, 她昂了昂下巴:“这是预付款,双倍押金和租金接下来的三天我会陆续转给你, 你可以走了。”

    ‘咣当’一声,她把皮箱扔在他脚边,纸钞洋洋洒洒掠在两人之间。

    陆星流唇瓣动了下,语调艰涩:“李文景他...”

    池家宝冷哼了声:“你也好 ,李文景也好,你们仗着有钱有势有权,以为自己能想怎么拿捏我就怎么拿捏我,我告诉你,门都没有!”

    她‘咣当’把箱子砸在陆星流脚边:“我早就跟你说过,因为我有本事,所以我什么都能办到!”

    她说完就转身回了房,身子像被掏空了似的,整个人一头扎进被子里。

    她真的很累,这些天她脑子始终绷了根弓弦,甚至背着她姐网购了褪黑素。

    那种将要被陆星流全面掌控的压力好像绳索勒着她的脖子,让她没法喘气,这种压力比餐馆倒闭,经济困窘,家里即将面临破产这些加起来还要大得多。

    陆星流有家世有背景有能力,所以他才能这么傲慢,所以他自以为他可以把她攥在掌心里。

    一旦她撑不住向他低头,那就意味着陆星流对她的否定全是对的,她就跟他说的一样,年轻脆弱不堪一击,随便一点困难就能把她击倒。

    在前段时间她非常怀疑自己,是不是从小到大大家说的那样聪明厉害,也许她本来就是个不咋地的人,所以遇到事情只能束手无策,所以陆星流连个好脸都懒得给她。

    幸好,她赢了。

    她双手紧紧攥着,发了会儿力,又终于安心下来,她沉沉睡了过去。

    ......

    陆星流在客厅里站了许久,又半蹲下来,一张一张把纸钞捡好,重新放回皮箱里。

    他把皮箱放在桌上,轻轻地退了出去。

    李文景居然还在下面等着,他手里捏着一沓才让助理送过来的学习笔记,看见陆星流失神地走下来,他主动迎了上去,皮笑rou不笑地道:“你就是小池的前男友对吧?”

    陆星流厌恶地瞥了他一眼。

    李文景毫不掩饰的讽刺:“小池是个富有魅力的女孩子,她有追求者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儿,但我希望你明白一点,你的行为很像社会新闻里纠缠sao扰的前男友。”

    陆星流神情冷漠:“那你又算什么东西?大她十岁还对十八岁少女纠缠不休的老流氓?”

    李文景表情僵了下,讽刺地笑笑:“总比你嫌弃她的学历,贬低她的成绩好吧,就跟她说的一样,你果然很讨嫌。”

    他晃了晃手里的学习笔记,给出非常歹毒的致命一击:“幸好小池在我的劝说下,愿意重新捡起学业,麻烦你让让,我现在要把这些资料给她。”

    陆星流薄唇近乎抿成一线,他难得刻薄:“希望你还能记得住这些知识点,毕竟距离你从学校毕业的时间也不算短了。”

    李文景就算没有年龄焦虑,也给他这一句一句刺得焦虑了,他脸色难看地坐上了电梯。

    陆星流看向显示屏上跳动的数字,他想要跟上去,却怕她更加厌恶自己。

    李文景能上去,其他人能上去,只有他不能。

    他当然知道他的阿宝是个多么难改变的人,他现在还记得俩人就是因为学业的事儿闹掰的,所以凭什么李文景可以如此轻易地劝通她?

    她已经喜欢上李文景了吗?比当初喜欢他更多吗?

    她怎么能如此狠心,这么短的时间就移情别恋?

    陆星流心里好像被人挖空了似的,在社区里漫无目的地徘徊了会儿。

    他不知道接下来该干什么。

    或许这种时候需要和人倾诉,但他的朋友并不多,他也不能和战友聊感情上的私事,他不知道该怎么和人倾诉。

    等陆星流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开车来到了谢烺家里,正好谢烺和江荔都在家里,一个在窗边看书,一个在办公桌前处理公文,见到他来都有点诧异,谢烺站起身,主动询问他来意。

    大概是因为谢烺是这个圈子里唯一知道他恋爱细节的人,他抿了抿唇,不太熟练地说出了自己的问题。

    谢烺听的一愣一愣的:“等会儿让我捋捋,你和你对象出岔子,是因为你管她上不上大学?”

    他莫名其妙:“你管人家这个干吗?”

    陆星流顿了顿:“喜欢一个人,希望她变得更好,想要和她长久地走下去,难道不应该帮她规划好未来吗?”

    他并不觉得自己的控制欲有任何问题,他的所有出发点都是希望她未来能够更好。

    这么说好像也有点道理,谢烺手指轻点着下巴,转向江荔:“宝贝儿,你怎么看?”

    江荔对他人的感情问题不感兴趣,听到谢烺询问她才放下手里的书,看向陆星流,很直截了当地道:“问题在你。”

    陆星流手指动了下,淡淡道:“请说。”

    和陆星流充满防御性的冷漠不同,江荔的冷漠在于她不在乎无所谓他人的看法,因此她冷酷又直白地给出了答案:“你太傲慢了。”

    “为什么你觉得你为她规划的路线就一定是好的?事实证明,她在经商上也很有天赋,并不是非得念书才能找到人生的路,而且念书只是你们矛盾之一,你在其他方面也对她进行了高压管束。”

    “从你刚才的叙述来判断,你是阿斯伯格综合征患者,你的智商高于常人,所以你想要不着痕迹地改变她,cao控她,独占她,但不幸给她察觉了而已。”

    “你确定你的cao控是为了她好,而不是满足你那病态的独占欲?”

    “你们这些患者的通病是充满目的性和规划性,你喜欢她,却发现她和你的人生轨迹并不相符,所以你打算修剪她的枝叶,磨平她的棱角,把她变成你想要的样子。”

    “你傲慢,阴暗,自以为是,你没有把她放在和自己平等的位置,这段恋情走向失败是必然结果。”

    如此堕落不堪,甚至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阴暗面被她猝不及防地翻了出来,陆星流不受控制地后退了一步,语调极冷地反击:“江博士,没记错的话我们只见过两三面,你这种贴标签的行为,难道不算傲慢吗?”

    “我当然傲慢,但我再傲慢也是谢烺应该cao心的问题,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江荔把书放到一边,面无表情地道:“你这种攻击发言人的态度,意味着我每个字都说中了,用一句今年的网络流行语来形容你现在的反应...”

    她歪着头想了会儿:“你破防了。”

    陆星流之前只是隐隐听过她的传说,今天总算是领教到这位江博士的厉害了。

    他闭了闭眼,只能转向谢烺:“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谢烺只好把刚送到嘴边的西瓜放下,转向江荔:“宝贝儿,破防是去年的网络流行语。”

    陆星流:“...”

    指望谢烺主持公道是不可能的了,他只能冷着脸走人。

    在他情绪已经糟糕到极点的时候,陆博文打了个电话过来,张口就是呵斥:“你是不是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这真是雪上加霜,陆星流表情淡漠:“忘了。”

    陆博文冷哼了声:“今天是中秋,我不管你有什么事,今晚上你必须得回来。”

    他不悦地提醒:“你之前答应过,只要让你去中心区的庆达商场做负责人,你就回家住几天,你想出尔反尔吗?”

    陆星流顿了下,面无表情地挂了电话。

    ‘池。’和庆达的租约还没正式签订,生意还没有走向正规,他还需要在陆家待些日子,陆星流强打起精神,驱车赶往陆家的别墅。

    京城有一句顺口溜:万柳的墙、西宸的缸、霄八的顶儿、紫辰院的树——陆家的别墅之一就在万柳的楼王位置,可见真是富贵至极。

    这里交通方便地段优越不说,别墅本身也是三面环水,设计得像明清大户的宅院,不管外人对这里多少欣羡向往,陆星流只觉得阴森压抑,腐朽的气息从墙缝里渗透出来。

    别墅里,继母乔文茵正在殷勤地摆菜,乔兰馨乖巧地坐在下首,见到陆星流回来,双眼微微发亮,神色柔和了不少,小儿子陆星熠笑嘻嘻地跟陆博文说着笑话。

    陆博文刚结束了英国皇室的一场宴会,他身上还穿着棕灰色的马甲,手边放着一只狮首手杖,其上的狮首鬃鬓怒张,眼睛处还镶嵌了两颗红宝,俨然一副英伦贵族的打扮。

    见到大儿子,陆博文的一脸慈爱瞬间无踪,不快道:“怎么这么晚才过来?”

    陆星流没接话,乔文茵忙打圆场:“菜也刚上桌,星流快落座吧。”她边说边帮陆星流拉开了陆博文手边的位置,很是拘谨客套。

    陆博文坐在主位,乔文茵带着一双儿女坐在右边,看起来像是他们一家四口在招待他这个外人。

    陆星流看了眼。

    席上有陆博文喜欢的罗曼尼康帝,为念佛的乔文茵准备的素菜,乔兰馨爱吃的海鲜,以及陆星熠喜爱的炸货。

    他好像一个不太熟的客人,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出现在这里。

    乔文茵见他扫了眼席面,有些紧张地道:“星流怎么了?有你忌口的菜吗?”

    陆星流既然选择了当兵,法律上他就不可能接管家里的生意了,当初这个继子去念军校的时候,乔文茵感慨他自毁前程的同时,也心里也难免松了口气,毕竟她要为亲生儿子考虑。

    没想到陆星流刚毕业就被授予了少校军衔,很多人可能对这个军衔没什么概念,一般情况下,大学毕业是中尉,研究生毕业是上尉,他靠着在校期间出任务的功勋硬是连跳两级,而他今年才二十出头。

    如果他能保持这个发展速度,恐怕不到四十,他们就得喊他一声陆少将了。

    世人都有个眉高眼低的,乔文茵也不能免俗。

    陆星流还没接话,陆博文不觉摇了摇头:“你就别惯着他了,他小时候被惯出了一身挑食的毛病,说鸡蛋吃了恶心,蘑菇吃了胃疼,说海鲜闻着有股腥味,后来我把他在房里锁了一周,只让保姆给他送鸡蛋菌菇和海鲜,开始他还死扛着,饿极了他就什么都肯吃了,一边吐一边也得往嘴里塞,再恶心也能吃得下去。”

    他似乎把这些事当成父子间的趣闻,这时候拿出来在饭桌上跟大家闲谈。

    他侧头看了眼陆星流,习惯性地打压和贬低长子:“看看你当初像什么样子?要不是我治好了你的挑食,不然部队上怎么可能惯着你这一身娇贵少爷病。”

    陆星流终于露出今晚的第一个表情——那是一个嘲讽的淡笑。

    他挑起一边嘴角:“这么说来,我还得感谢您了?”

    陆博文瞧出他的讽刺,神色也冷淡下来:“不然呢,你长这么大走过多少弯路你自己不清楚吗?”

    他淡淡道:“报名特种兵选拔赛,亏你想得出来!要不是我拦下了你的特种兵名额,你这会儿能安安生生地吃饭?说不准你现在还在外面执行任务呢。”

    他表情渐渐严肃,语调不悦:“我是你爸,难道我还能害你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