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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不回家 第17节

    店长探头:“‘程舟’就是那个在酒吧上班的?”

    “嗯。”邢者短促地应着,“我明天请假吧,这个时候她过来的话,我觉得挺尴尬的。”

    店长大概能知道那个尴尬的点:“也行吧,正好我看你状态也不对。我给你调个班,你明天就回去好好休息吧。”

    “好。”

    邢者说着已经回了过去:【不好意思,明天我休息。】

    程舟:【那就是有空喽?】

    程舟:【钟头山露营去不去?】

    第18章 摇人

    钟头山是钟市有名的旅游景点, 以山顶美丽的日出景观而闻名,为此露营山顶的旅客络绎不绝。

    不过因为汽车最多只能开到半山腰处,所以露营物资就只能人力带上去, 如果误选了比较难爬的路,那很可能累哭在半道。

    对于程舟这个钟市人来说,上山早已是家常便饭, 哪条道最崎岖, 哪条道最省力,她都是了如指掌的。但她很负责地告诉田野, 就算选了最轻松的路, 凭她俩想把露营装备带上去, 也得累趴下。

    她俩之间程舟还是好的,时不时的去健健身、跳跳舞、爬爬山什么的,但田野的人生里似乎没有锻炼这俩字,她就只喜欢在寝室待着。

    也是田野的存在让程舟知道,这世上居然真的有人活着不需要阳光。

    总之田野是个手不能扛、肩不能挑的,但田野本人肯定不会承认这一点:“你就把物资平均分嘛, 你背多少我就背多少,我肯定不拖累你。”

    偶尔就是会有这种时候,让程舟觉得田野有点可怜:“田小野,我知道你肯定能坚持, 但你搞搞清楚, 我们是去玩的, 不是去完成任务的。你要是把自己累吐了, 那我们这趟上去就没意义了。答应我, 不要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田野抱臂:“那你说怎么办?那你多扛点,能者多劳?”

    “不是, 我的意思是,我们大可以多摇点人嘛。”程舟说,“我们那么多同学朋友在钟市呢,添个人就添双筷子的事儿,但人多了物资可以均摊开,每个人都轻松一点。”

    田野闻言立刻打起退堂鼓:“那你和你摇的那些人去玩吧,我不想和不熟悉的人一块儿。”

    “不是?就大学同学你也怕?”

    “不是怕,是拘束。”田野第无数次纠正她,“大学同学我也没几个熟悉的,见了面也是尴尬。”

    程舟只得退让:“那行,那你说个你愿意一起的,鹅镇的也行——哎最好是有车的,直接把我们带过去,物资什么的可以我们来准备。”

    “鹅镇我也没什么朋友啊……”田野想了一圈儿,倒是想起一个适合干苦力的,“要不,我干表哥?”

    程舟险些一口老血吐出来:“你咋不跟你校长一块儿爬山呢?我难得休息你让我跟我领导玩?”

    “他算什么领导啊。”田野脑中浮现司旭那不值钱的样子,“他在我心里的身份是你的舔狗。”

    “那就更不行了。”程舟捂住胸口,“大山里到处黑漆漆的,跟他睡一个帐篷,万一他对我图谋不轨怎么办?”

    “噗——”田野笑喷,“那我是死的吗?难道我不在帐篷里吗?”

    “万一他觉得有你在更刺激呢?”

    “啊——你要死啊!”田野尖笑着掐她脖子,“没事少看点片吧,你脑子里题材有点多了!”

    好一阵闹之后,程舟才正经起来:“好了不开玩笑了,说真的,这个真不行,这个我拘束。”

    “那你说还有谁吗。”田野是真想不到了。

    程舟优雅托腮:“力气大,还没有危害性的——要不,小邢师傅?”

    *

    田野一看她摆这个样儿就知道她没想好事儿:“你放过他吧。”

    “怎么了嘛。”

    “人眼睛都看不见了,你还叫人来爬山还给你干力气活,撒旦都得把你纹背上。”

    “怎么啦,”程舟叫道,“盲人就没有爬山的权利了吗?”

    “你确定人家想爬山吗你就掰扯权利问题?”田野倒是没被她绕进去。

    “我这不是还没问吗。”程舟理所当然地进入了下一环节,“你要是能接受,那我现在发消息问他愿不愿意来啊。”

    “哈,”田野冷笑,“你问呗,他99%不愿意来。”

    “为什么?”

    “正常人想也知道啊,一个推拿师傅为什么要跟客人一块儿爬山?还是两个女客人。”田野有时对她是真无语,“而且咱是去干嘛的?是去看日出的,他看得见吗你就邀请他?”

    “我问过了,他有光感的啊!”

    “你听听你说的这是人话吗?!”

    *

    反正程舟最后还是不信邪地问了。

    正如田野所说,对面客气地回复她:不了吧,我想休息休息,祝你玩得开心。

    程舟还不死心:不耽误休息的。我朋友也忙,所以我们大概下午4点左右集合,傍晚上去在上面睡一觉,第二天早点起来就好了。

    盲人推拿邢师傅:谢谢,还是算了。

    眼看程舟的嘴角明显降下去,田野赶紧劝她道:“你差不多行了啊,人家休息日想在家休息很正常。”

    “真的假的啊,哪有人不想出门玩的啊。”程舟不高兴地看着屏幕,“他是怕给我们添麻烦吧?”

    “你管他是因为什么呢。”田野摊手,“实在不行我们少带点东西嘛,有人帮忙我们可以带酒带菜上去,没人帮忙我们大不了带压缩饼干和水,反正我们的目的不是看日出吗?”

    程舟颓丧地一歪,倒在出租屋的木地板上:“这玩得也太惨了。”

    “不如先考虑考虑别的,比如我们怎么去钟头山,帐篷从哪来。”

    程舟躺在那里看着手机:“租个车,或者借一辆,我来开。车程一小时,到山脚下租帐篷灯具什么的,塞后备箱里,开到半山腰停车场。然后下来,徒步上去,大概也得一小时——带你的话可能一个半小时。”

    “喂。”田野叫她。

    “不过这些都考虑好了之后,我们还有个非常源头的事情要解决。”程舟说。

    “什么?”

    “你妈。”

    *

    “什么,夜里也不回来?”晚上,刚到家的田野mama一边把丝巾挂回衣架上,一边回头看她,“到底怎么个事儿?”

    田野面色如常:“就是班上有个小孩,学习压力大,跟我说有点想不开。这小孩是住校生,平时不怎么回家,我怕她在学校有个好歹的。比起在家担惊受怕地睡觉,我还不如直接睡学校宿舍呢,她要有点什么事儿找我,我直接就能过去。”

    “哦哟,这不才刚开学吗,怎么压力就这么大?”

    “初三吗。”

    mama凑近点儿,压低声音:“谁家小孩啊?”

    田野烦得很:“你问谁家小孩干嘛,这是人家隐私,人家信任我才告诉我的。”

    “你这孩子,我是你妈,我问问能有什么。”mama扫兴地走开,“我告诉你哦,你不跟我说可以,但这种事你该上报领导上报领导,该通知小孩家长通知小孩家长。现在的小孩子啊内心都脆弱得不得了,那是真敢跳的啊。你不把该做的都做到位了,真出了事能扒你一层皮。”

    “哎哟知道了,我考过教资还是你考过教资啊。”田野瞄她,“你那么清楚这行的难处,当初怎么还一直让我干这行呢。”

    “那不是这行难,是各行有各行的难。又不是说考上老师就位列仙班了,这就是份工作。”mama说得人间清醒,“而且啊,你这是才刚开始,光体会到这行的难了,还没来得及体验这行的好呢。”

    田野翻了个白眼:“希望我有生之年能体会到。”

    “话说回来。”mama忽然扭头看向她,“你入职这么久了,你周围那些老教师,没有说要给你介绍对象的吗?”

    “没啊。”田野撒谎向来很淡定,但mama这冷不丁一眼,是真把她瞅了个透心凉,就好像她已经露馅了似的,“他们巴不得我24小时连轴转呢,谁会给我介绍对象啊。”

    “哦。”好在mama没有起疑的样子,又转回头去做自己的事,“那你自己也可以看看啊,你身边的那些单身男老师,你看有你中意的吗?”

    “妈你在说什么啊。”田野身上鸡皮疙瘩直起,“你是看我还不够忙吗?我课都还没讲顺溜呢……不跟你说了,我备公开课去了。”

    mama也不多说,只拎着刚买的水果去水池边洗着,口中嘟嘟囔囔:“就一节公开课,白天备晚上备,上班备下班备的,也不知道能讲出什么花来。”

    *

    结果mama还真提前给田野准备好了被子、洗漱用品以及拖鞋。

    第二天下午,田野拎着这沉重的母爱抵达程舟的出租屋时,收获了程舟的无情嘲笑:“不错啊田小野,25岁了出去玩还得撒谎。”

    田野反击:“你好看,25岁了还玩离家出走这套。”

    “你就是没离家出走过,我跟你说你也离家出走一回,你妈一准什么毛病都没了。”

    “你可闭嘴吧,你猜我妈为什么不想让我跟你玩?你这种就叫狐朋狗友。”

    “嗯~”程舟穿着运动服妖娆地扭一扭,“我明明是祥ray~!”

    *

    某种意义上来说,程舟是符合“什么场合穿什么衣服”这种理念的。

    比如她平时出门是走秀去的,所以什么漂亮穿什么;现在出门是为了爬山、运动,那就要穿整套的运动服、运动鞋。

    甚至头发也少见地扎成了高马尾,气质忽然间元气了不少。

    田野倒是不用特意准备,她平时穿的就很适合爬山。

    至于那份母爱大礼包,仔细一想还真是用得上的——山顶冷,有自己的被子的话就不用租很多人睡过的睡袋了,有拖鞋的话进出帐篷方便很多,而且露营点附近有洗手间,早起能洗个脸刷个牙也不错。

    合计清楚之后,程舟也把自己的夏凉被和洗漱用品打包,一股脑扛进了上午租来的小汽车后备箱。

    “妥了。”田野放好后也拍拍手,“开导航,目的地钟头山。”

    程舟最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微信聊天列表,耸耸肩道:“好,出发!”

    第19章 四点

    在邢者的印象里, 他从小就不是一个爱在外面玩的孩子。

    他的幼儿园只上了一周,在那一周里他没和周围的小朋友们说过一句话。那时他的脑子里没有“要去和人沟通”这样的想法,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学校里的时间会那么难挨, 他只觉得不开心,想回家。

    然后在一周后的那天早上,他哭喊着从学校里追了出来, 追上mama的自行车, 被带回家中。

    对于他来说,他只是那一刻非常抗拒待在幼儿园而已, 所以他追出去了。而让他没有想到的是, 从那天起他就不用再去幼儿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