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篇小说 - 历史小说 - 穿成咸鱼大佬搞种田在线阅读 - 穿成咸鱼大佬搞种田 第217节

穿成咸鱼大佬搞种田 第217节

    秦宛如问:“你们可知这边的租地行价?”

    周四笑道:“这你可问错人了,我们村的地几乎家家户户都是祖上留下来的,没出去租地种过。”

    秦宛如轻轻的“哦”了一声,董世远道:“你们可比我们幸运,我们一辈子靠租地讨生活,委实不容易。”

    周四:“租地自然不易了,听说京城那边的地得交一半的收成,剩下的一半才是自己的口粮,一到下半年就紧衣缩食,挨饿常有。”

    董世远:“毕竟是京城,土地几乎都握在权贵手里,比不得你们能有自耕地。”

    周四摆手,“我家这些地都是祖上一辈辈累积传下来的,要不然早就饿死了。”顿了顿,“目前咱们这个村还好,隔壁村的全都是乡绅的,没几家有自耕地。”

    双方就土地和今年的天气这个话题唠了许久,之后他们又到周边查看,正如窦氏之前所说,地势还算平坦。

    丘老儿和董蔡两家看过土壤,都觉得可以种白叠子,只要把底肥施足,应该不成问题。

    看天色不早了,一众人才打道回府。

    翌日窦氏带着秦宛如和段珍娘去府衙拜访县令黎正,当时他正升堂审理一件案子,仆人将她们请进后堂等候。

    接连把两个鸡毛蒜皮的案子审理完后,黎正才得空去后堂会见窦氏等人。

    那黎正一身绿袍,国字脸,年纪莫约四五十,精神抖擞的。

    秦宛如看到那身绿袍倍感亲切,因为她爹穿了好些年。

    黎正向窦氏行礼,秦宛如和段珍娘起身向他行礼。

    黎正颔首,没见过这两个女娃,看向窦氏道:“不知这二位是?”

    窦氏:“先前我同你说的白叠子,就是她们种的。”

    黎正吃了一惊,二人自我介绍,他坐到椅子上,说道:“这么两个年轻的女娃娃,有本事种四十亩白叠子,夫人莫不是开玩笑?”

    窦氏笑道:“我唬你作甚,就是她俩种的。”又道,“这回我把白叠子带了些过来,黎县令可以好好瞧瞧她们做的东西。”

    没一会儿仆人把东西送了上来,木盘里搁着一支吐絮的棉花,还有一卷被弹制蓬松的皮棉,以及一卷棉线和一床被褥子。

    黎正仔细看那些东西,他好奇地捏了捏那支吐絮的棉花,洁白如雪,犹如四朵蚕茧长在上面。

    秦宛如提醒道:“明府小心白叠子的壳,扎手。”

    经她提醒,黎正才看到白絮边缘的硬壳,摸了摸,yingying的,且尖锐,确实扎手。

    看完吐絮的棉花,他又拿起蓬松的皮棉,问道:“这是经过加工后的白叠子,是吗?”

    秦宛如解释道:“对,我们采摘完白叠子后,会把里头的籽去掉,而后用弹弓将它震颤蓬松,得来的便是明府手里的东西。”

    黎正拿在手里反复观看,颜色洁白,丝絮细腻,轻飘飘的,跟云朵一样,“这东西跟羊毛有些相似。”

    窦氏端起茶碗,“也差不多。”

    黎正的视线落到线卷上,秦宛如道:“那卷线便是用明府手里的白叠子用纺车绞成,特别牢实。”

    她说牢实,他拿起线卷牵起线头拉扯,“啧”了一声,“确实牢实。”

    现在知道线和蓬松的棉花了,看到被褥,自然就知道它是怎么做成的。

    黎正伸手摸了摸它,柔软亲和,冬天御寒肯定不错。

    窦氏道:“东西如何?”

    黎正点头,“不错。”

    窦氏指着那卷线,说道:“以后我们还会用线纺织成布,它的质地比麻布好,但比绸缎差,处于中间的层次,最适合平民百姓使用。”

    黎正半信半疑,“能用到百姓身上?”

    窦氏点头,“自然能了,现在像这样的被褥子一床要一贯钱,是因为整个大燕都没人种,物以稀为贵,要价自然就高了。若咱们把它当稷米稻子来种,随处可见,它还怎么抬身价?”

    黎正捋胡子若有所思。

    窦氏继续道:“贺家想在这儿引进白叠子试种,原计划上千亩,需得黎县令的大力支持才行。”

    黎正坐回椅子上,仆人把东西撤了下去。

    把上千亩庄稼地种成白叠子,且还是由官府牵头,确实需要敢于创新的勇气。

    黎正很是犹豫,其实之前窦氏找来说起这事时他就犹豫不决。

    “上千亩的庄稼地,拿来种这不能吃喝的东西,我总得给农户一个交代。”

    窦氏把玩手腕上的玉镯,淡淡道:“佃农一年到头不就是为着一口饭吗,我们给他们饭吃就是。”

    她说得轻巧,令黎正心里头不大舒服。

    秦宛如察觉观色,隐隐觉得这事有点悬。

    关于什么引进白叠子可以促进地方经济繁荣,以及增加百姓劳动收入和官府税收等等益处她们都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可是黎正还是犹豫不决,做不下决定。

    到底是在官场上混的人,也没把话说绝,只说兹事体大,关系诸多佃农的生计,需要仔细斟酌。

    见他这般态度,秦宛如便明白是没挠到痒处。

    窦氏还想说什么,秦宛如给她递眼色,她会意后道:“既是如此,那我也不催促你,黎县令仔细考虑考虑。”

    黎正说好,起身送她们离去。

    出了府衙后,窦氏心里头不大痛快,秦宛如说道:“姻伯母先回官驿,我和表姐出去一趟,一会儿就回来。”

    窦氏皱眉问:“你要去作甚?”

    秦宛如:“对症下药方能事半功倍,我去找管用的药。”

    窦氏:“???”

    秦宛如:“姻伯母别急,待我到街上溜一圈,回来再与你细说。”

    于是两人到街上闲逛,段珍娘摸不透她葫芦里卖的药,拉她的衣袖问:“三妹怎么有闲情逸致逛街了?”

    秦宛如不答反问:“你觉得黎县令会扶持我们吗?”

    段珍娘一下就犹豫了,蹙眉道:“我看他那犹豫的样子,有点悬。”

    秦宛如:“我也觉得有点悬,虽然他与贺家有些交情,但这毕竟是大事,且又关系到民生,不是交情就能解决的。”

    听到这话,段珍娘不禁有些心急,“那该如何是好?”

    秦宛如:“咱们到街上溜一圈,打听一下黎县令的为人,找找他的破绽,好对症下药。”

    段珍娘知道她的鬼名堂多,乐道:“好!”

    二人寻了一家茶馆落脚,听到有人说评书,听得津津有味。

    趁着跑堂小二不忙时,秦宛如同他唠了几句。

    听她们的口音不像本地人,小二也用官话回道:“咱们闵县朝西那边有一座香坛山,山上有一座观音庙,那边的景致好啊,二位游玩我是力荐香坛山的。”

    秦宛如:“是吗,我们从魏州进京来探亲,沿途顺道游玩,就觉得京畿地就是不一样,不像之前路过的其他地方糟乱。”

    小二夸赞道:“嗐,咱们这里可太平了,路不拾遗,治安好,虽说离天子脚下有一段距离,但府衙好,尽心。”

    他说了很多当地的风俗人情,给她们推荐了不少游玩去处,或好吃的店铺。

    秦宛如乐得受了,还别说,像把正事忘了一样,拉着段珍娘去找那卖小食的铺子。

    沿途她们看了好几家商铺,就像真的逛街一样,若遇到有趣的东西,秦宛如也会掏铜板买,顺道唠了几句。

    一路下来,当地人对治安都是比较满意的,对黎正也多数是夸赞。

    段珍娘后知后觉地悟到了什么,挽她的胳膊道:“你原是打听这个。”

    秦宛如:“下午咱们还走一趟府衙,把蔡老儿他们都带去试试。”顿了顿,“先不跟姻伯母说。”

    段珍娘狐疑道:“你觉得你能说服得了黎县令?”

    秦宛如咧嘴笑了笑,“我就哄哄,看他上不上当。”

    段珍娘:“……”

    这不,下午秦宛如带着董蔡两家再次去拜访黎正。

    仆人通报,向黎正说起时他不禁有些心烦,冲自家媳妇儿发牢sao道:“上午才打发走了,下午又来,没完没了。”

    黎夫人:“四郎曾经承了贺家的恩,总得受着些。”

    黎正心烦道:“这不能混为一谈,上千亩庄稼地拿去种白叠子,且还让我去出头,不是把我架到火堆上烤吗?”

    黎夫人默默无语。

    秦宛如在前厅等了许久,黎正才出来见客。看到她一个稚嫩女娃,心里头又好气又好笑,却未显露出来。

    秦宛如朝他行福身礼,说道:“上午才叨扰黎县令,下午又来叨扰,三娘唐突了,还请黎县令多担待些。”

    黎正坐到太师椅上,抱手看着这个烦人的女娃。

    那张圆脸青春稚嫩,天真又无邪,不在后宅待着到处瞎跑,忍不住问:“秦三娘子及笄了吗?”

    秦宛如愣了愣,老实答道:“及笄了。”

    黎正:“你一个闺阁女郎到处跑,家中父母可放心得下?”

    秦宛如乐了,唠家常八卦好啊,她最拿手了!

    “不瞒黎县令,他们原本是不放心的,但知道我要做的事,便由着我折腾了。”又道,“我父亲以前也是做的县令,在安义县做了八年,所以一看到你倍感亲切,父母官,为民cao劳,做的都是鸡毛蒜皮的琐碎,有时候父亲也会跟我们发发牢sao……”

    她说话的语调不疾不徐,就像子女跟长辈闲聊那样,不像之前窦氏在场具有压迫力,令黎正心里头舒缓不少。

    以前秦致坤干的那些事秦宛如也知道一些,说起鸡毛蒜皮很得黎正认同,摆手说起上午审理的那两桩令人啼笑皆非的案子,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秦宛如夸赞道:“黎县令事无巨细,可见是有把百姓放到心里头的,上午我们在街上逛,只觉当地的治安好,百姓都夸赞府衙有作为。”

    这马屁拍得黎正舒心。

    他是个很爱面子的人,也非常珍惜自己的声誉,因为这些看不见的东西都是他一日又一日累积起来的。

    秦宛如也不急着切入正题,只同他说一些轻松话题,比如当地的风俗人情等等,让他不那么抵触。

    鉴于她是贺家带来的人,黎正也没怠慢。

    对方的态度好,他自然而然说起种白叠子的事,把自己的难处说了出来。

    上千亩的庄稼地全都种成白叠子,关乎数十家佃农的生计,还有农户等,这群人必定是非常抵触抗拒的。

    他考虑的不是土地的主人,而是需要依赖土地生存的那群人——佃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