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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镇国公府虽一派喜气,正门大开,只是来往贺寿的人却并不多,除了几个平日里便与镇国公交好的人家外,其余勋贵世家皆能避就避。 镇国公傅升也早已料想到了这样的情况,他便花了不少银子,去京城里搜寻了几家清贵有余、财力不足的书香门第,邀请他们上门吃席。 沈宜荏听了后,也是一阵嗟叹,这王氏究竟是何方神圣,怎得就将国公爷迷成这幅样子? 从深宫里远道而来的李贵妃听了这消息后,也是气得咬碎了一口银牙,只将软轿里的名贵器具通通扔到了地上,骂道:“那个贱人是给他下了降头不成?” 众婢女们皆战战兢兢地跪于李贵妃脚边,面上满是惶恐之色。 事涉镇国公府傅升,无人该出言多说些什么,李贵妃便自己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之中,神情彷徨哀伤。 她仍记得自己的生母只是一个卑微不受宠的无盐女子,是嫡母与别的宠妾打擂台时,随手赠给醉酒的父亲解乏用的。 因着母亲谨小慎微的性子,嫡母才容许她生下了自己,可李府里的下人皆是人精中的人精,捧高踩低偷jian耍滑样样精通,对着嫡出的小姐便是百般奉承、极尽讨好,对着自己却是嗤笑鄙夷、冷嘲热讽。 自己与母亲相依为命了十几年,虽不至于白白饿死,可嫡母也未曾将自己与母亲放在眼里,她受够了冷漠白眼,受够了下人们对自己外貌的嘲笑,是以她心中的那团火便一日日地旺盛起来。 李家倒台的那一日,官兵们凶神恶煞地闯进了嫡母的院子里,将平日里不可一世的嫡母按在地上羞辱了一番,而嫡姐却由贴身婆子死死护住了清白。 母亲为了自己的安危,笑着与那些官兵们虚以为蛇,而后更是为了护住自己的清白,惨死在那冰冷的刀剑之下。 她与母亲从来就没有享受过李府任何的好东西,可偏偏李府倒台之时,母亲与自己皆不能幸免于难。 她与嫡姐一起入宫为奴,自是饱受欺凌,悲惨不已。那些宫女太监都是群狐假虎威狗仗人势的畜生,整日里只以取笑自己为乐。 而嫡姐却总是在一旁冷漠地注视自己,注视着自己被嘲笑讥讽,注视着自己被冷落排挤。 嫡姐她还在骄傲着什么?她以为她还是那个尊贵非凡不可一世的李府嫡女吗? 在那样暗无天日的日子里,自己遇见了镇国公傅升。 他那时不过是个手无实权的小将军罢了,跟在抚远大将军的身后进宫拜见圣上,圣上那时对政事尚且有几分在意,便陪着傅升与抚远大将军一同去御花园闲谈一番。 而自己那时正被一嬷嬷指派着去御花园最偏僻的臭河塘里撩脏物上来,那样的活计又繁琐又劳累,那嬷嬷却偏偏指派给了自己。 她便是再不甘心,也只得在那样刺骨的冬日里下河去将那些脏物捞上来,可她自入宫以来便没有吃过什么好东西,身体自然瘦弱不堪。 在水里泡了一个多时辰后,她便觉得自己的身子有些发虚,好容易爬上岸边时,她已觉得自己眼前的景象略有些模糊不堪。 恰在那时,一个意气风发、清隽英俊的男子映入了她的眼帘之内,瞧着那男子身上昂贵的布料,以及镶着金线的银靴,她不敢再多看,只趴在地上闷声道:“奴婢给贵人请安。” 谁知那男子却轻笑一声道:“我可不是个贵人。”他的声音如清冽的山泉一般甘甜入耳,让她心内一颤。 “这么冷的天,你在这里做什么?”那男子立刻温声询问道。 她那时也不知是如何来的胆子,竟在那男子面前低声哭了起来,她把生母惨死,嫡姐冷漠,以及在宫中受的委屈皆一齐哭了出来。 只让对面的傅升愣在了原地,他许是第一次遇到这样棘手的事情,只见他惊慌失措道:“你别哭了,你定是冷了吧。这么冷的天,也不该让你这样瘦弱的女子下河做这样的腌臜事啊。” 说完,他便随手把自己的外袍覆在了自己身上,待自己意识到失态,准备停下哭声之时,却听得他温柔似水的声音再次响起,“你别哭了,一会儿我去与张敬忠说一说,让他将你调到个轻省些的地方去。” 傅升那时仍是个满腔热血,见不惯不平之事的有志之士,帮扶一个宫女也不过是随手之事罢了,离开皇宫前,他便与御前总管张敬忠随口说了几句。 而她便被张敬忠调到了大厨房做个烧火丫头,每日里不仅有足够的吃食,整日里也顾着烧火,并不会被冻倒。 自那时起,她便把傅升放在了心间,而后阴差阳错地坐上了这贵妃之位,与李述那说不清道不明的肮脏关系,都无法浇灭她心里对傅升的渴望。 她花了那么多的心思才将那高贵温柔的白氏害死,而后为了防止傅升娶别的名门贵女,与那人真心以待,她便从江南商贾之家里挑了一个空有美貌却无本事的女子出来。 只是那沈氏太过不中用,竟早早死去,害得傅升又要迎娶别的女子。 这个王氏究竟是何方神圣?竟能将傅升迷成这幅样子?当年白氏死后,傅升心痛如绞,却也没做出这样癫狂的事来,这如何能不让李贵妃心急如焚? 这个便是天王老子来了,她也要来镇国公府里亲眼瞧一瞧这个王氏。 第50章 (新增六百字) 贺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