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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翦滞了须臾,一时语塞,只摇了摇头。 复又抬起眼,安安静静地看着他,半晌才道:“走了。” 仿佛是在加深那层“不生气”的表达,令彼此二人都怔了怔。 继而辄身迈入府邸。 待她的身影转上长廊,再看不见之时,李聿才搁下手,“回府罢。” 檐廊下,薛翦隐约瞧见二人从另一头阔步走来,观其步态,倒像是赵管家。 而他旁边的人...... 薛翦凝眸远望,待看清时思绪微深,连步履都未觉钝了啾恃洸下去。 赵管家见了她稍有意外,转而行礼侧至旁道,让出路来请她先走。 未料薛翦却驻步在宁逸身前,眉尖轻蹙,语气略有不善:“宁二公子为何会在我家?” 最后两个字在她齿间碾转,咬得尤为清晰。 薛宁两家一非姻亲,二非故交,他宁逸何至于掌灯时分还在府里? 她话里的意思并不难解,赵管家听后心里暗暗捏了一把冷汗,正欲上前解释,却闻宁逸语含笑意地唤了声“薛姑娘”。 眉间蹙痕不觉深了几分,目光冷淡,“你没回答我。” 皎皎月色与泛黄的灯火一同淌在她的眼梢,朦胧又格外澄澈,眼底的防备一目了然。 宁逸思忖半刻,虚实掺半地应道:“在下代家父前来拜访薛大人,不想多耽误了些时辰,天色便黑了。” 不及薛翦反应,他又接着说:“白日里见薛姑娘与李公子叙旧,遂没忍打扰。眼下再遇到,便是缘分了吧?” 缘分什么的,也得分人。 对于宁逸,自然算不上。 薛翦平展双眉,绕过宁逸走开,经过他时只留下一句淡淡的,“宁公子多虑了。” 须臾,宁逸犹自低笑一声,脚步微转半分,回过头去看她。 那道身影清如朗朗风月,在长道上渐行渐远。 第71章 进宫 “殿下,薛姑娘求见。” 翌日清晨, 李聿刚踏出院门便见陆衡从长廊上疾步走来,手里攥着一张红色的请柬,走到他跟前止了步。 “公子, 宫里头来信了。”说着,便将其递给李聿。 宫中与他有交集之人, 唯独二殿下了。 是以,李聿眸色黯淡, 似乎对其毫无兴致,接过请柬后缓缓打开。 但见他的目光略停了片刻,继而轻笑一声:“二殿下约我怀春河一叙。” 陆衡听言, 眉头皱了皱, “二殿下?他不是被皇上禁足了吗?” 虽然皇上并未言明此事, 可若有心人想将消息散出去, 却也不难。况且二殿下为污太子名声而采取行径的确阴毒, 欲行报复之人恐不止东宫。 李聿耸了耸肩,继而将请柬还回到陆衡手里,话音微沉:“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正好我也有事想请教二殿下。” 怀春河畔, 来往行人熙熙攘攘,一辆未刻徽记的马车停靠在一株枯树下,周围守着几名身形相似的男子。 高成霆立在他们身前, 目光远望,青丝叫河畔上的冷风吹得轻轻拂动。 不知过了多久, 听见身后有脚步声,紧接着响起一道淡漠的声音:“臣参见二殿下。” 虽然这声见礼仍同往常一样,可他却听得出话里终究多了一重隔膜。 高成霆心知他定是因上次的事而对他有所失望,遂转过身, 淡淡地说了句:“不必多礼。” 话音落下,李聿没再搭腔,只隔着一段距离站在他身侧,看不出来在思索什么。 其实他们二人的关系一直很微妙。李聿并非二皇子的幕僚,可每当二皇子有事相托,他总会不及犹豫地应下,结果也鲜有失手。 于李聿而言,多半是为了少时一同玩乐的情谊。但于二皇子,恐早已将他划到了自己的阵营。 良久,忽闻李聿轻声道:“臣未来得及恭喜殿下解除禁足,还望殿下宽宥。” 如此清浅的一句话,其中狭杂的试探与不敬皆明晃晃地灌在二人眼前,丝毫未加遮掩。 高成霆面色微冷,强压下胸腔中奄奄燃起的愠火,没作应答。 见此,李聿大概知道自己的猜测没错,若非解除了禁足,二殿下怎敢这般明显地出宫? 默了片刻,他又平淡地开口:“不知殿下今日唤臣前来所为何事?” 他问地很轻,似乎心中早有推断,却守着不发。 高成霆偏过头,见他神情褪了方才的僭越,犹豫了一阵,温和道:“让许十一潜去李府的事,是本宫不对。” “殿下何错之有?”李聿半垂眼帘,唇角漫出一枚浅笑:“倒是不知许护卫伤势如何?臣那日不清楚许护卫的身份,下手或是重了些。” 许十一闻言,脸色顿时一凝,内心浸满愧意。若他那日没有暴露身份,二殿下也不必专程来向李公子解释。 “你不用说这些来激本宫。”高成霆语气依旧平稳,负在身后的手却捏得有些泛白。 他目光移向河面,“本宫也没想瞒着你,让许十一去李府为的是取一本账册。” “朝堂之人皆道李尚书为官清正,年年俸禄都会拿出一部分救济灾民。可你以为李尚书手里便是真的干干净净吗?” 他的声音又冷又柔,像是卷了寒霜落在李聿身上,令他指尖不由一紧,蹙眉看了过去。 “殿下此言何意?” 高成霆转头,“依你看,李尚书手里当真没有存下什么能为自己留一条后路的东西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