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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桶凉水从头上浇下,京兆尹刚趴在姨娘上的那点火热,顿时被浇得丁点儿不剩。 他心惊胆战地看向肃亲侯,立刻拱手保证: “下官这就立刻派人去找!” 他一边让人去叫人,一边在心中狠狠骂道,哪个不长眼的,竟连那位无法无天的小祖宗都敢动? 肃亲侯很快离开,他只是来给京兆尹施压,现在还得赶去宫中,但白三和卫四没走,他们会和兆尹府的人一同去搜查。 等人都派出去了,京兆尹才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一旁的主簿踱步上前,低声提醒: “大人,您这不妥啊……” 京兆尹脑子都生疼,下意识反驳:“哪里不妥?” 他不派人去找,等世子爷当真在他管辖内出事,肃亲侯和长公主就能叫他乌纱帽落地! 等反驳后,他才看见主簿一脸难色,顿时反应过来,脸色如同死灰一般,悲切苦涩道: “这都什么事啊!” 敢动肃亲侯府世子爷的人还能有谁? 敢这么触靖和长公主的霉头,也只有如今夺嫡的那几位! 碰了肃亲侯府的软肋,或者称之为逆鳞,肃亲侯府还能像如今这般不问党派之争、明哲保身吗? 京兆尹抬头望天,低叹一声: “看来,这长安城要变天了啊。” 短短半个时辰,整个长安城都不再安稳,京兆尹府和禁军全被从被窝中扒出来,一时间,城中百姓关紧房门,知听铁骑声和脚步声噪杂遍布街道。 裴世子遭人追杀,如今生死不明,靖和长公主哭晕在御书房,肃亲侯在御书房前长跪不起,求圣上给他们主持公道。 圣上震怒,命京兆府和禁军立即出动,必须在一日内将裴湛找出来,否则唯他们是问! 这一夜,注定了长安城是不眠夜。 早在白三和卫四回侯府时,颜青就又反身回了山中,他在山顶处不断踱步,豆丁大的雨点狠狠砸在他身上,泥沼溅在他衣摆,颜青抹了一把脸,将眼前模糊的雨水抹去。 他有许多年未曾这么狼狈过。 颜青之所以反回来,是因他有一事想不通,他们和那群人离得不远,如果他们真的带了两个人,不论二人是死是活,速度都必定不可能还那么快,将他们甩在尾后。 颜青站在山顶,朝裴湛二人滚落的山谷看去。 他在想,若二人掉下去,可有可能? 就在颜青想下去时,身后传来噪杂声,颜青回头,不消须臾,就看见零星的火光,遂后越来越明显,一群人打着伞,举着火把过来。 颜青拧眉,直到看见为首的是卫四,才松开紧拧的眉心。 卫四看见他,似乎有些意外,但下一刻,又觉得意料之中。 颜青能想到的,卫四自然也想到了,所以,就立刻带人寻了过来。 哪怕只有一丝可能,也必须下去看看。 有村民和他们同路,瑟瑟地缩着脖子,支支吾吾:“这处山谷不深,从这里下去,只要一刻钟时间,远处有一条小路也可以通过去,不过费时长些。” 谁都不想耽误时间,卫四冷声: “你们跟着他,从小路进去,其余人跟我下去!” 安排好后,卫四和颜青对视一眼,谁都没说话,却都直接带头走了下去,山谷是斜坡,哪怕大雨蓬勃,对习武的二人来说,下去也并非难事。 此时,山谷中。 简瑶头抵在裴湛胸膛中,早就不知不觉地睡过去,裴湛抱着她,浑身有些僵硬,尤其是两条腿,一直维持着一个姿势,其中酸麻,只有裴湛自己能体会。 但即使如此,他也没有动弹。 裴湛解开外衫,将女子拢在衣裳中,勉强挡住一分冷风,女子睡得香甜,只细眉紧拧着,隐约可以看出她睡得不自在,尤其是小腿时不时动弹,更让旁人知晓,其实她疼得厉害。 怎得会不疼? 哪怕一路被裴湛护着,但结结实实从斜坡上滚下来是事实,脚崴了,小腿骨折了,身上也许还有青紫,自小未吃过苦的女子从未遭过这番罪,但即使这般,她也没和男人叫一声疼。 她脸颊蹭在男子脖颈处,温热的呼吸喷洒出来,裴湛抱紧了她,有些恍惚,若是换一个场景,这般姿势恐格外旖旎,叫人想入非非。 脖颈裸露在外,上面传来酥酥麻麻的感觉,让裴湛呼吸紧了些,但他可不敢有所动作,生怕将女子吵醒。 裴湛还从未这么替一个女子着想过,此番体验和心情,对他来说,倒是新奇。 他倒是不急着回去了,可他心中也知晓,女子的伤需要及时根治,裴湛下颚抵在女子青丝上,他垂眸,看着女子肤如凝脂的脸颊,心中不由得想——他和她如今算是亲近了些吧? 裴湛心里畅快起来,因这个想法,前所未有的高兴。 完全忘记了,他这一趟出来,本是奔着质问来的。 他哪里还记得这些? 所以,等卫四带人找过来时,动静太大,将怀中女子吵醒,他还沉下了脸,凉飕飕地看向卫四: “吵什么?” 卫四不是白三,也没有那般懂白三的心思,看见裴湛,当下上前请罪,动静之大,简瑶本朦胧的睡意直接被醒了过来,睁着一双茫然的眸子,怔怔地问: “我们得救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