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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三简直没眼看。 小侯爷这模样,活像南昌国进贡的那只绿孔雀,一到求偶的季节,就恨不得日日开屏,冲另一只雌孔雀显摆自己。 明明才二月的天,夜里泛着浸人的凉,裴湛却觉得,这屋中闷得透不过气来,他视线飘忽着,连伤口处的疼都觉减轻了不少。 好不容易换好药,简瑶仿佛从瓷窑中走过一遭,热得额头涔汗,忙忙让白三替裴湛将衣裳穿好,她对裴湛说: “药,民女放在这儿了,之后白侍卫替小侯爷换药就好。” 关于白侍卫这个称呼,还是白三见简瑶纠结,自己提议出来的,简瑶无所谓,就也这样唤了。 话音刚落,裴湛下意识反驳道:“他笨手笨脚的,做不来。” 白三:“……” 自他跟在小侯爷身边开始,小侯爷每次受伤,都是他替换的药。 简瑶尴尬:“小侯爷说笑了,能跟在小侯爷身边伺候,白侍卫怎么可能会是笨手笨脚之人?” 裴湛无言以对,只能任由人离开。 待房间中只剩下主仆三人,白三瞅着裴湛脸色开口:“小侯爷,属下知道您想和简掌柜亲近,但简掌柜孤身一人处境艰辛,怕是习惯了处处小心谨慎,才好不让人说她闲话。” “事关姑娘家名誉,依属下看,小侯爷还得徐徐图之,不可cao之过急。” 裴湛脸色这才好看了些:“你说得对,她处境艰难,我要多体谅。” 白三惊讶,小侯爷居然还知道“体谅”二字? 一直沉默寡言的卫四也朝裴湛看了眼。 房间内恢复平静,白三看向裴湛胸口处的殷红,上前拿起简瑶放下的药瓶,放在鼻尖轻嗅了下,神色染上惊疑: “这是宫中的药。” 房间中静了下,卫四倏地抬头:“我去查她身份。” “站住!” 裴湛掀了掀眼皮子,脸上没有一丝惊讶。 他不通药理,但对于用惯了的药,还是认得出来的,早在简瑶给他上药时,他就知道了这药是宫中常用。 卫四不说话,但脸上强烈不赞同。 简瑶来历不明,明明是一孤女,居然会有宫廷药物。 裴湛明显对她另眼相看,若不查清简瑶身份,卫四不可能放任她接近裴湛! 白三见卫四又要犟起来,不着痕迹瞪了他一眼,忙转移话题: “那小侯爷的伤?” “无碍。”不是在简瑶面前的故作逞强,裴湛微耷拉着眼皮子,盯着伤口不知在想什么。 “可简掌柜的说——” 裴湛打断他,斜斜觑过去:“她是关心则乱。” 语气平静自然,可眉梢却勾起微末得意,荡得白三眼睛生疼。 白三讪笑两声:“那就好、那就好。” ********* 简瑶本是打算翌日,让裴湛躲在装货的马车中,将他带出城,可计划赶不上变化。 翌日一早,简瑶还未清醒,小院子的门就被拍得噼里啪啦响。 “简jiejie!jiejie!” 隐约呼喊声传来,简瑶一惊,立刻清醒。 青栀跑进来,有些惊慌:“姑娘,林公子来了!” 往日,她还叫过林瑾之表少爷,后来知道林府的心思后,就恨不得立刻和林府拉开距离,对林瑾之的称呼也就变成了生疏的林少爷。 “快替我穿衣,”简瑶忙说,待看清青栀脸上慌乱时,她深吸一口气,反而平静下来:“别乱。” 主卧,楹窗开了半扇,白三稍探出头。 不消多时,就看见简瑶匆匆出来,发髻都未疏好,颇凌乱地披着件披风,他暗暗关上楹窗,对一旁看似不在意的裴湛通风报信: “简掌柜出来了。” 他勾着头,就只看见门口站着一个男子,金蓝色绣纹长袍,远远瞧去一表人才,门一开,就想抱住简掌柜,但简掌柜似早就猜到会如此,及时避了开来。 白三偷看了裴湛一眼,没敢将这点说出来。 门口,简瑶勉为其难地挤出笑,问林瑾之身边的丫鬟:“怎么让瑾之出门了?” 林瑾之心智不足,往日姨母看得比眼珠子还紧,生怕他会被人欺负,今儿个居然让他独自出来了? 丫鬟比她还为难:“我们少爷听说姑娘受伤,立刻吵闹着要来见姑娘,夫人今日去了城主府,奴婢拦不住!” 林瑾之听不懂她们在说什么,但却记得自己来的目的,从怀中掏了很多药瓶,手忙脚乱地递给简瑶,睁大眼,道: “药给jiejie,jiejie不疼……” 他眼中很快蓄泪,充满担忧和害怕,不停将药朝简瑶手中塞。 简瑶一顿,她对林府并无好感,甚至对林夫人精心算计有些厌烦,但对林瑾之,她从来没有恶意。 林瑾之心智有缺,可对她绝对一片赤诚。 简瑶即使不想,也得承认,因为有林瑾之,姨母那般唯利是图的人才会对她善待,她才有如今的太平日子。 长吁了一口气,简瑶让青栀接下药,拿出帕子将林瑾之不知在哪弄脏的手擦干净,轻声说: “我没事,瑾之别担心。” 瑾之瞪大眼看了她很久,确定她没事后,担忧来得快,去得也快,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就要拉着简瑶进去玩:“那我们进去,我给jiejie带了好吃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