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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湛抬头,盯了裴清婉许久。 裴湛有事偶尔会瞒着靖和长公主,但倒真不会瞒着裴清婉。 无他,他有时需要一个在靖和长公主面前替他作遮掩的人。 裴湛不会刻意对裴清婉透露他要做的事,但裴清婉本就细心聪慧,裴湛又不作遮掩,从他的行踪上,就可窥些蛛丝马迹了。 这般殷勤地朝苏巷街,必然心中有鬼。 裴清婉心虚地移开视线,她那句话不过是恼得脱口而出,并非当真要逼裴湛去。 半晌,裴湛幽幽地说: “几日不见,婉儿能耐见长。” 裴清婉讪讪地不敢和他对上视线,随口道大伯母寻她还有事,忙忙遁了。 裴清婉一走,不闻院就陷入了安静。 白三偷偷抬头,就对上小侯爷幽深的眼神,吓得他一跳,他连忙替自己辩解: “属下什么都没说!” 白三脸上的表情都快哭出来,婉小姐跑得快,就只剩下他一人,简直百口莫辩。 幸好,小侯爷很快就收回了视线,白三才松了口气。 裴湛自然知晓,白三没那么大的胆子,敢对旁人透露他的事。 但今日裴清婉的话倒是提醒了他。 事情未成定局前,他不可再明目张胆地去接近简瑶。 肃亲侯府的家风只会比侍郎府更严,她本就处于流言风波,若再加个他,旁人恐不知要如何诽议她,沈青山的例子摆在眼前,他不得不周全些。 忽然,裴湛想起什么,他打开抽屉,拿出一本小册子,来回翻开几遍,紧紧拧起眉,似乎眼前摆着一道旷世难题: “到底哪里出了错……” ******* 沈清山回府后,也就消停下来,再加上羡城科举的消息渐渐传入长安,那些绯色传闻终于平息。 锦绣阁,阁楼上。 青栀拿着药膏进来,简瑶还在低头做忙:“姑娘,该换药了。” 那日被裴湛救下,简瑶回来时觉得脚踝处隐隐作疼,却没当回事,直到回了锦绣阁,才发现脚踝处已经肿得很高。 青栀心疼地不行,又觉没护好她,心中自责,就日日催着她涂抹膏药。 崴了脚毕竟多有不便,所以,简瑶也十分配和,刚抹完药,就听见楼下传来些许动静,锦绣阁并非只有他们三人,也招有其余绣娘和小工。 须臾,在楼下招待客人的伙计跑上来,指着楼下,脸上还残余着惊讶: “掌柜的,你快下去看看吧,有公主来了。” 虽说来者都是客人,但公主身份毕竟尊贵,如何也该简瑶亲自去迎,跟着介绍的。 简瑶和青栀对视一眼,顾不得脚踝上的伤,忙忙收拾妥当,就赶下去楼去,青栀“哎呀”了声,既心疼又不敢拦着,只好跟着匆匆下楼。 简瑶今日穿了芙蓉色上襦,下身是浅素色的长裙,衣摆恰好能遮住脚踝,不会叫她失礼,一支玉簪别住发丝,简单中透着说不出韵味,就似青水墨画中走出的素雅美人般,刚下了楼梯,就见一楼中间站着两位女子。 为首女子一身金色曳地长裙,格外温婉,身侧女子也明艳大方,听见动静,两人皆抬头看去,顿时,她们愣了下,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艳。 简瑶走近时,隐约听见了为首的女子侧眸和身旁人喟叹了声:“……如今绝色,怨不得沈二收心。” 话中沈二是何人,简瑶不用猜就可知。 简瑶不着痕迹地抿紧有些稍涩的唇,她猜到了为首女子的身份,正因如此,她才觉得些许不适,那番流言竟都传进宫中去了吗? 其实简瑶想岔了。 沈清山一事传得沸沸扬扬,却还不至于传进宫去,五公主会知晓得这般清楚,不过是因和裴清婉交好,而裴清婉有裴湛那般一个哥哥,对这长安城的风向自然了如指掌。 简瑶佯装未听见,屈了屈膝:“民女见过五公主。” 五公主抬手,和善地摇头: “不必多礼,你是这铺中的掌柜?” 见简瑶点头后,五公主眸色一亮,这倒让简瑶有些捉摸不透,悄悄打量她,心中猜测,这五公主为何来这儿? 不是简瑶自贬,而是宫中什么好东西没有,她这锦绣阁倒真不至于五公主亲自跑一趟。 至于她为何知晓五公主的身份,四周的低声碎语,她刚下来,就听见了旁人将眼前二位身份皆道了出来。 “这物可是从你这里卖出去的?” 五公主手摊平,手心摆着件似幼犬的小玩意,内里不知用什么编制,外是一层锦帛和狐绒编绣而成,物小却栩栩如生。 简瑶一看就认出,这的确是锦绣阁所出,这是年幼时娘亲为哄她开心做与她玩闹,前些日子她闲来无事,就做了两件出来,用狐绒而作,一对白绒绒的小狗。 她本是做着好玩,不过半月前,却被旁人买去了。 若非五公主提起,她早就将这事忘了去。 然而,不等简瑶回话,就听一旁未曾开口的女子惊讶道:“这不是我三哥的东西吗?” 说话的人正是裴清婉,她诧异地看向五公主,这玩意,她在裴湛的书房见过,被裴湛收在香囊中,随身携带着。 当时裴清婉还好奇,这小玩意瞧着精致却也并不名贵,而且怎么看都像是女子家喜欢的物件,怎么会讨得裴湛欢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