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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文大人是忘了那和离书。” 宁白提醒他,声音没有一丝温度,“文大人亲手写了和离书,从写下的那刻起,你便不再是阿姐的夫君了。” “那是你逼我的。”文清安手紧握成拳,重重锤在木板上,牙齿咬得滋滋作响,“你用文府要挟,逼我写下和离书,放弃……南南。” “文大人,那可是你自己选的。”宁白继续道,停下脚步看他,眼睛黑沉到令人发怵,“在文府和阿姐之间,你选择了文府,放弃了阿姐,不是吗?” “你……!是你抢了她!抢了我的妻子!” 在宁白的步步紧逼下,文清安终是压抑不住心里的怒火。 他愤怒至极,布满血丝的眼睛瞪大,冲上去想给他一拳,宁白后退一步轻巧躲开,他自己却因为浑身是伤,无力倒在地上。 “阿姐自小便朕的人,只不过…她现在忘了而已,生了病。”宁白蹲下身去,揪着他头发撞向地面,“朕今日之所以会放了你,是因为阿姐,不然,就凭你是四皇子一党的余孽,这罪名足以杀你十次百次。” “你对她做了什么?”文清安怒目而视,转而问,“南南为什么会失忆,且单单不记得你?” 文清安的脸贴着粗糙地面,痛意使他不至于昏睡过去。 他想,究竟是经历了什么,才会让苏南谁都记得,却不记得宁白。 “带她回文府,好生照顾她。” 宁白不欲再谈,拂袖离开时瞥了文清安一眼:“朕是君,你是臣,这是旨意,文大人若不想被诛九族,以后便好好为官为民,报效朝廷,也不要让阿姐受一分委屈。” 文清安从地上爬起,擦了擦脸上的血,想要开口时,宁白又笑了笑,低头盯着那空空的手心,兀自说着—— “你不要她,朕要,你为了文府可以抛弃她,但朕,不会为了任何事而放弃她。” “这便是你我不一样的地方,就凭这一点,你不会赢我。” * 宁白带苏南去见了她所认为的夫君,让文清安带着她回了文府。 他当真是这么做了,以往绝不可能做的事情,他如今做了。 放她走无异于断他手断他脚,将他剥皮拆骨,再在心脏上狠狠插上一刀,血一直不停地流。 这很难,比死还难。 但宁白试着去做了。 他强迫自己放她出宫,强迫自己放下对她的占有欲和情|欲,只要她还安好地活在这世上,还在浅浅地呼吸……便好。 这样,他就不算失去她。 “阿姐…阿姐……我不会再伤害你的,你相信我,好不好?” “绝对不会的,阿姐…你爱一下我啊,好不好……” …… 在苏南随文清安回去的那日晚上,宁白将苏南那日刺他胸口的发簪,还有他从小收集到的……珍藏起来的有关于她的东西,依次铺在了床榻上。 发簪,发带,断裂的梳子,碎掉的珠钗,胭脂,甚至是带血的床单…… 他亲不到她了,也抱不到她,便只能如这一般,像个病态的疯子,蜷缩在床上,卑微又痴迷地闻着、亲吻着留有她气息的物品。 在漫漫长夜里,宁白一遍遍地抚摸、亲吻……他乐此不疲,唇角带笑,眼尾含泪,直到苏南出现在他梦里,与他缱绻相眠。 翌日,天光大亮,梦醒之后一切皆是虚无,且令人陷入到了更大的孤寂空虚里。 宁白……根本受不住,也控制不住自己对她的渴望和想念。 远远地看着也好吧?在阿姐恢复记忆,想起他之前,他就看看她……也是好的。 宁白毫不介意自己去当一个卑劣的、阴暗的窥伺者。 他认为,自己已经做了最大的让步。 不能禁锢她,不能囚禁她,不能占有她,也不能亲她,不能摸她,不能抱她,那看她……总可以吧? 阿姐会生气吗? 应该是不会的。 宁白心里这样想,打定了主意。 于是,在一日下朝之后,他便换下龙袍,穿了一身暗色玄衣,用黑色发带束起乌发,扎成了马尾。 面色不似以往那般惨白,平日里的阴郁散了几分,此时的宁白少年气尽显,眉眼间俱是风流俊美,着这一身便装出了宫。 他习过武,翻墙对他来说不是难事,是以,宁白很轻巧便入了文府,无人察觉。 入了文府后,他攀上了一棵树,找到了一个绝佳的视野位置,眺望整个文府,寻找苏南的身影。 只是,当他扫视一圈,终于探得了苏南的身影时,他眼中溢出的并未是欣喜,反而是足以震碎他胸腔的躁怒。 以至于气急攻心,他又咳了血出来,少年气转眼便没了。 第48章 “南南,你是我的妻子吗…… 宁白透过林叶的间隙,看到苏南和文清安正坐在湖边的一亭台水榭内。 苏南身子前倾,手里拿着一盒药膏,极是小心地给文清安擦药。 看上去像极了小心翼翼,柔情似水的小娇妻,而在皇宫面对他时,却次次都是撕心裂肺,哭喊不止,拿花瓶砸他,用簪子刺他,和眼前的…俨然是两个人。 心脏恍若又被簪子刺了一下,血rou绞痛时又有鲜红血液从嘴角溢出,一滴滴地从高处落下,在地上晕出刺目血迹。 宁白没有擦,任由血流出,他眼睛麻木又空洞地看着那两人,眼尾垂下,神情脆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