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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在箱子里闷得可以,也听不清外面的人讲话,她只能隐约猜出宫哲的帐篷在营地西侧,却不知究竟是哪一顶,无奈之下只好一顶一顶的找,边找边暗想着,等下要以何种方式出现在他面前,才能给他一个惊喜。 单是想着宫哲发现她时会是怎样一番反应,清秋便已经觉得心情愉快了。 没走多远,清秋便遇见两个早早吃完了晚饭,被派去给宫哲取杏仁饼的昭王府侍女。 两个姑娘娇俏可人,是东跨院里伺候宫哲的研墨丫鬟,平日里极少到西跨院去,加上清秋此时换了一身男子的打扮,因此也识不得她,一看她穿着王府佣人的衣裳,便当她是府上小厮。于是其中一个矮个子姑娘抬手一指清秋,使唤道:“你,随我们去后面取些东西来,王爷正等着呢。” 说罢便继续往马车停靠的地方走去。 清秋一听,心道这两人既然能带她去宫哲的营帐,也省得她自己像只没头苍蝇一样乱转,万一没找到宫哲却引起了驻地卫率的注意,反倒更加麻烦,于是便含糊地“嗯”了一声,跟在了两人身后。 另一人轻轻一扯那矮个子姑娘的袖子,调笑道:“不就是盒杏仁饼吗?还用得着叫个人给你做苦力?” 姑娘斜她一眼,回头瞅了瞅清秋:“今儿早上你是没见着,出发之前,那福春楼的老板拎着两个大食盒跑来府上,说是王爷订的杏仁饼,要带来给贵人吃的。不过王爷也真是的,那一个食盒可比人脑袋都大两圈,贵人哪能吃得了呀?就算贵人吃得了,咱们两个也拿不动啊。” 福春楼的杏仁饼? 清秋知道那家点心铺子是上京最有名的,各种花酥做得尤其好吃,按照时令不同,以当月开得最盛的花做底味,十二个月从不重复,却样样一绝。她刚来时已是春末夏初,有次缠着宫哲陪她逛街,路过福春楼门口,竟被那抢着要买最后一屉桃花酥的人给生生挤散了,最后还是她爬上了街边一棵杨树,一身红衣飘舞惊得行人纷纷回首,才总算让宫哲找见。 不过那次之后,宫哲说怕她再走丢了,便甚少带她上街了。 后来她想尝尝福春楼的花酥,可宫哲却只带回了一小盒杏仁饼,但听展晟说,宫哲从北府军营中早早赶去福春楼,等了许久才买到这一包杏仁饼,她便觉得心里甜滋滋的,将那一小碟点心吃了个精光,结果当晚手上便起了红疹,又痒又烫,喝了半个月的苦汤药才见好。再之后她便再也不敢碰杏仁饼了,可偏偏宫哲总会隔三差五的带几块回来,晚饭时又总是随手夹到她碗中。清秋不舍拂他的好意,便总是将那杏仁饼吃下去,晚饭后再赶忙喝药止痒。 他的记性一向好得很,可对她不能吃杏仁饼这事却总是记不住。一开始她还会委婉提醒,后来时间长了,清秋便想,他成日忙于军务,记不住这些小事,便记不住吧。 清秋跟在两个侍女身后神游,两人却未停下闲聊。 “听说那杏仁饼是公主殿下最爱吃的,自打回了上京,王爷每隔几日就要去那福春楼里买上一盒,让人送进宫里给殿下解馋。这次之所以买那么多,我看呀,都是专门给殿下备着的。” “是吗?王爷对公主也太好了。不过想想也是,毕竟公主自幼就住在咱们王爷府上,这些年的感情定是极深厚了,”说罢,侍女压低声音问道,“那你说,王爷把那关小娘子带回上京,是不是因为她和公主……” “慎言!”矮个子姑娘一把扯住另一个侍女的袖子,回头看了清秋一眼,见她只顾埋头走路,对她们所言之事并未有所反应,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对那侍女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你忘了?展护卫吩咐过,到了围场以后可万万不许提起关小娘子!” “哦对对对,”侍女一拍脑袋,“你看我这记性,多谢好jiejie提醒,要不我可就惨了。” 两人的话音虽低,却还是被清秋听了个清楚。 她与公主什么?这和宫哲将她带回上京又有何关系? 展晟又为何不许下人提她? 还不等清秋推出个结果,两个侍女便停住了脚步。清秋只顾想心事,险些一头撞在两人背上。 那矮个子丫鬟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指向前方的马车道:“杏仁饼就在车上,王爷吩咐了,先拿一盒送到德阳公主的车队里,剩下那盒立马送去王爷帐中。” 饶是清秋自幼在山中奔走采药,多少比寻常女子有些力气,那两大盒盛得满盈的杏仁饼还是让她没能招架,提起其中一盒的同时身子失去平衡,往前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好在她身手灵活,忙扶住一旁的车辕稳住了身形,却把那两个侍女吓得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过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当即低声呵斥了一句:“这么简单的事儿都做不好,真是废物!” 清秋一手拎着沉沉下坠的食盒,一手扶着马车,侧目瞥了那矮个子侍女一眼,没有做声。 她虽也是贫贱出身,但在大杨山那自由自在的龙泉庵中可从没受过谁的委屈,要不是她偷偷摸摸混进龙沙,不敢随便暴露身份,又急着见到宫哲,弄清楚满腹的疑惑,她定不会这么惯着这嘴刁的侍女。 心中虽有怨怼,她却还是分得清轻重缓急的。 缓了片刻,清秋提起一口气,将那沉重的食盒提了起来,默默走到一旁的公主车队中,将食盒交给了看马的马夫,这才又回头拎起剩下那盒,跟在两个侍女身后往宫哲的帐篷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