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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表字了。 这个时候,也不好再改口,沈觅自然地说完他的名字,“小棠,你先去休息。” 云霏无奈地笑了,“殿下本来都要走了,你一来,就不走了。” 越棠听到云霏的话,眉眼总算又弯起,笑着应了。 殿下还是宠纵着他的。只要还叫他小棠,他就能安心一些。 三月三,上巳节。 王公贵族会在这日聚会、宴饮,年轻男女走在夜晚的华灯下对歌、抛绣球,追求意中人。 沈觅本来要走的,也刚好避开了节日的热闹,可既然留下了,当地豪绅官员的庆典她不可避免要出席。 越棠在她暂居的驿馆先补一补觉,沈觅神思不属地应酬着,一直等到夜晚华灯初上,宴席上的少年少女要上街对歌,沈觅借口微醺,便和众人分开。 等到了门边,就看到越棠刚从马车中下来。 白日补了觉,傍晚沐浴更衣整理完仪容,越棠就迫不及待来找沈觅。 门口乍见,少年粲然而笑。 越棠走到沈觅面前,他低头看她,温声喊她:“殿下。” 沈觅视线描摹他眉眼,轻轻应了一声。 门边人来人往,青年男女在这一日走上街头,少年面颊微红,少女含羞带怯,缠绵的歌声中,沈觅微微发起了呆。 越棠揽住她肩头,将她护到身边,避开了街上奔跑的年轻人。 沈觅一愣。 越棠只揽了她一下,就松开手,极为守礼。 他有时守礼守到总会让沈觅觉得,她的猜测都是错觉。 歌声荡荡悠悠—— “月儿高,望不见我的乖亲到。猛望见窗儿外,花枝影乱摇,低声似指我名儿叫。双手推窗看,原来是狂风摆花梢……” 含蓄又饱含缠绵情意的热情歌声一曲曲撩拨在耳边。 少年少女大胆地一唱一和,热烈的香气、飞扬的发尾,上方的华灯被风吹着晃来晃去。 “喜变作羞来也,羞又变作恼……” 绣球抛来抛去,上面缀着锦缎和铃铛,叮铃叮铃,在少年和少女手中高高抛出,又迎入怀中。 听着歌声的意思,越棠手指收紧了一下。 他有些向往,又有些不好意思,抿了一下唇,忍着脸颊的微微发烫,低声同沈觅道:“殿下能陪我走一走吗?” 是不是太明显了? 越棠说完,就微微撇开脸,耳尖殷红地好像要滴下血来。 沈觅看着热闹的街道,无可无不可地点头。 “那走回去吧。” 越棠心中充斥着让他脸红心跳的情思,并肩走在长街上,顺着人海往前走。 街上华灯溢彩,让人无论看什么都显地迷离又暧昧。 情歌一句两句响在耳边,晚风热烈温柔,明月当空,星辰闪烁。 他的心上人在身旁。 街上人来人往,沈觅和越棠衣袖挨着衣袖,手背也偶尔轻轻擦过。 明明春寒还重着,可越棠却觉得很热,心里很热,身体也很热,热到他掌心都出了汗。 他知道今日是上巳节,他换的是新做的衣裳,特地用了沈觅偏爱的熏香,束发的玉冠也换了新的样式。 他应当是极为好看的。 越棠忽然觉得自己大言不惭,又满怀欢喜。 他想让沈觅看看他。 “殿下。” “嗯?” 沈觅正在出神,听到越棠忽然出声,抬头看过去。 越棠生得高,她仰头看他,不可避免地直视了街上高高吊起的灯火,刺地眼睛有些涩。 他眉眼容貌笔墨难绘出风采,夜间灯影下,好看地如梦似幻。 越棠被看着,又有些羞赧地避开沈觅的视线,一时无言,只好没话找话。 “殿下今日本来要去雍州吗?” 沈觅应了一声,要是越棠晚来一刻钟,她大概就已经出发了。 可越棠记得,他明明和她说过,他会来找她的……还好赶上了。 沈觅似乎没想过要等他来。 越棠笑意僵了一下。 他神色又很快恢复如常。 没关系的,她不用等他。 看,就算她有行程,还是会为他停下。 越棠很能想得开。 前面一队手挽手肩并肩的少年少女踏歌而来,和人流的方向逆行,将一旁卖绣球的小姑娘挤到了两人身前。 小姑娘仰头看了看沈觅,又看了看越棠,眼睛眨巴两下,脸上立即挂上讨喜的笑容。 “公子公子,夫人生得真好看,公子给夫人买一个绣球吗?” 坠着彩线铃铛、绣着桃花和鸳鸯的绣球被高高捧起。 沈觅怔了怔。 夫人。 越棠手指蜷起,心底的喜欢几乎要克制不住,他紧张地立即去看沈觅。 她眉眼一如既往淡然沉静。 越棠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小姑娘胳膊举得累了,从绣球后面冒出头来。 沈觅温和笑了笑,正想说不是,越棠看着她的神色口型,在她之前朝着小姑娘解释,道:“不要乱讲。” 沈觅看了越棠一眼。 他居然会主动解释。 尽管他的解释和没解释没什么区别。 小姑娘老练地笑笑,又轻快道:“那公子给美丽的姑娘买一个绣球吗?” 越棠看了看沈觅的神色,并不像有兴趣的模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