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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再发抖,可沈觅却被看得全身都不自在起来。 越棠的视线并没有让她不适的侵略意味,他很疲惫,却还是柔和又眷恋地看着她,完全不含有攻击性。 因为越棠的柔软,沈觅才能忍受他的目光。 可沈觅还是有些紧张,甚至在等云霏叫来马车的这会儿开始胡思乱想。 她想起,她方才来得太快,出了汗也直接用衣袖抹开,今日又画了眉,会不会被晕开了? 沈觅忽然紧张起来。 她的形象不会那么不雅观吧? 别看她了吧。 沈觅想拒绝越棠直勾勾看她,但是本就是她提出来,让他看着她不要去看湖水的。 沈觅一咬牙,忍了! 越棠渐渐缓过来,他没有放过沈觅的每一丝表情。 沈觅神色淡,可他仍能看出,她镇定的面色从淡然,到不自在,到紧张,最后宛如英勇就义一般。 越棠微微抿了抿唇,压下嘴角上扬的弧度。 他渐渐能够尝出口中味道,舌尖微涩,是化开的糖。 甜的。 等云霏回来的这会儿,沈觅实在忍耐不了,才问了句:“能站稳吗?” 越棠看着左顾右盼的沈觅,他身体虽然还是无力,但是也不至于站不稳。 她已经抱了他好一会儿,若是他借机继续示弱,沈觅还会抱着他,可那就太过了,她会抵触。 越棠嗓音温柔,道:“能的。” 沈觅如获大赦一般,将几乎要麻掉的手臂从越棠腰间移开,确定越棠能站稳,甚至能扶着她走两步,沈觅立即握住他手腕就拉着他往岸边走,道:“不要往旁边看,继续看着我,我们去前面等云霏。” 越棠低眸看了一眼手腕,他手指动了一下,最后还是顺从地由沈觅拉着往岸上去。 旁观的人让出位置。 看到现在,围观的人看出的意思便是,方才越棠似乎是突然发病,沈觅着急,便直接抱着他喂药,可药效明明那么快就发挥了作用,沈觅还是不松手,还要拉着越棠。 一边柳含章恍然大悟地嘟囔了句:“越棠装的吧,他身体哪有那么不好,怕不是想借机亲近殿下。” 旁边人面面相觑。 原本私下里不乏有人诋毁越棠是清晏殿下的面首,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两人之间没有那层关系。 可今日这一出,却好像落实了,越棠是清晏殿下的人。 不只是她门下英才,还是她的入幕之宾。 沈觅猜得到,今日过后丽阳私下里会是什么说法。 可就算让人觉得传言是真,她也不想让越棠怕水一事传扬出去被有心人知道。 等到上了车,沈觅松开越棠的手腕,越棠面色依旧泛白,又因为被她拉着走了一路,身体更加不适。 马车移动起来,越棠冷不防就顺着车厢的力道倾倒过去。 沈觅一惊,立即拉住他,抱住他肩膀往自己身前靠近了些。 越棠扶着车厢,有些疲惫地稳住身子,轻声道:“多谢殿下。” 他自觉松开沈觅。 待会儿他没完全恢复过来,马车再一走一停,她万一扶不住他他可就要跌倒。 沈觅皱着眉坐地近了一些,手臂挨着手臂,肩膀抵着肩膀。 沈觅道:“靠着我。” 越棠轻轻应了一声,朝着沈觅靠过去。 沈觅感觉到身侧传来的力道,还有隔着衣袖的,越棠手也挨着她的手。 “殿下对我太好了。” 越棠说这句话说过很多次,每次,沈觅都有不同的心情。 这回,沈觅没有将手拿开,轻声道:“你这都是无妄之灾。” 这辈子在她面前,又有了怕水的弱势,大概就是因为那次的太液池。 说完,沈觅眼中略有犹豫,还是问出了口:“你怕水,是不是和顾衡有关?” 越棠明白沈觅问的意思。 大概是觉得,这一世他怕水,是因为顾衡。 可是,原因不是因为顾衡,是因为前世的越棠回来了。 可这两世里,他从最开始勉强能靠近水面甚至乘船,到如今这种程度,的的确确是因为顾衡。 越棠低声应了。 “和他有关。” 沈觅垂了垂眸。 那就算顾衡在南朝,她也要让他付出些代价。 沈觅没有说话。 越棠神智慢慢清晰起来,一清醒,他就想起前世那次水战,他溺水后被从水中捞起。 沈觅高高在上,俯视着地上狼狈的他,而顾衡跟在沈觅身侧,气宇轩昂,如同壁人。 前世沈觅和顾衡总是一起的,他只敢看着,也只能看着。 越棠心中始终有这样的刺痛。 他垂眸,淡声软语道:“殿下不要因为我而不喜太子殿下。两国邦交,越棠不值一提。” 言下之意——他无权无势,人微言轻,所以顾衡对他下杀手也肆无忌惮。可越棠还要忍着委屈顾及两国,他还必须承认他的不值一提,让沈觅不要因为他对顾衡有什么不好的看法。 沈觅愣了愣。 真是……突如其来的,好一杯绿茶。 当初第一次看越棠绿茶,是他在顾衡面前故作姿态刻意气人,越棠为数不多的茶香四溢,都用在了顾衡身上。 她不喜欢顾衡还不够明显吗,用得着他这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