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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没处理好顾微澜这边。 中毒往她面前撞,南朝的情报仿佛巴不得给她送上来。 沈觅对南朝的事不感兴趣,但是顾微澜要在她身边的目的,她总要弄清楚。 沈觅特地多让几人跟着。 顾微澜在她府上联系上他的心腹后,身边也放进来了几个人,沈觅多防着点总不是坏事。 公主府面积极大,走了一个多刻钟,才看到顾微澜暂居的院落。 四面植着银杏,冬意萧条。 院中住了几日人,却仍然没有半分鲜活之气。 顾微澜听完心腹送完话的答复,便清退了人,独自在院中,对着一座小炉。 烈酒烧沸,醇香一飘老远。 小炉旁边搁着一柄匕首,薄如纸,亮如雪。 沈觅一进院中,便见到这匕首折出的亮光。 顾微澜手中握着一块棉帕,棉帕上鲜红点点。 他咳了血。 沈觅皱了一下眉。 顾微澜知道沈觅到来,抬眼看了看。 青年眉目如冰雪,剔透苍白,仿若一幅清淡渺远的水墨画。 他苍白的唇角向上微抿,声音温和,道:“清晏来了。” 沈觅从门边走来,顾微澜没有起身,微微笑着看她,抬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他对面也留了一个木墩,上面同样铺了狐皮。 匕首坦坦荡荡地防在桌上,沈觅带的人不少,明里暗处都有,她没多犹豫,便坐到顾微澜对面。 小火炉中的烈酒被煮出浓厚的酒香。 沈觅拢着衣袖,看着跃动的火光,正斟酌着语言,顾微澜拿着酒樽,凑在唇边慢慢饮尽一杯。 “清晏是有什么话要问我吗?” 顾微澜声音带着淡淡的笑意。 他慢慢抬手,放下染血的棉帕,去拿一旁温好的酒去洗酒樽。 “好歹是寄在清晏篱下,清晏想知道什么,澜总不会不说。” 顾微澜态度温和又坦然,却是和平日半真半假不同。 他捏着酒樽,唇边带着淡淡的笑。 只要沈觅问,他便说。 越棠不就是这样的吗? 那么可怜,又不加掩饰地摊开在沈觅面前。 多让人心疼啊,便得了这样的怜惜,多年不改。 看着帕子上的血迹,沈觅又皱了一下眉。 这次连客套都没话客套。 顾微澜抬眸看了看她,眉眼微弯。 沈觅知道,顾微澜很聪明,也很恶趣味,十分狡猾。 沈觅时刻不忘这次来的目的,丝毫没被他此时影响,索性不套话,直白地去问,“三殿下打算何时回南朝?” 顾微澜手顿了一下。 他身上的脆弱感慢慢淡去,将流露出来的半分真实又全然收了回去。 顾微澜唇角往上勾了勾,眼中似有一瞬间的失落,神色却比方才更远了些。随后也没管小炉中的酒有没有温好,直接在自己面前的酒樽中斟满,又为沈觅倒了半杯。 “这要看皇兄了。” 顾微澜神色微淡:“他要走,我自然便走了。皇兄管束不住他的手下,我不想在这儿就开始勾心斗角,索性避开他,回了南朝,便避无可避。” “我便在此处度几日悠闲,尝一尝无忧无虑的滋味,不会给清晏招惹事端。” 都被挡在公主府外了,他当然无忧无虑了。 烦心的是主管公主府大小一应事务的云霏和沈觅。 沈觅沉默了会儿。 血腥气也随着烈酒显地浓郁,酒樽中酒液泛着淡淡的粉。 顾微澜拿起斟满的酒樽,沾了沾唇,仔细品了一口。 酒液滑入喉间,并不算好的味道入腹,口腔肚腹尽是这味道后,他眉眼瞬间绽开清淡的笑意。 “要是清晏觉得澜在此不怀好意,查一查便是。” 沈觅看着桌边的匕首。 谁知道顾微澜究竟有什么坏心思。 顾微澜笑了一下,指了指杯中酒,温声道:“殿下尝一尝吗?” 沈觅只看了一眼。 她对烈酒没什么兴趣,对和顾微澜一同饮酒更没有兴趣,更别提这里的血腥味。 沈觅淡道:“不必。三殿下想留,按照约定,清晏自然说不了什么。” 左右也问不出什么,沈觅索性起身告辞。 顾微澜微笑看着沈觅起身,随后便垂眸望着樽中酒液,没有去送。 空气中的酒味随着人走动带起的气流忽浓忽淡。 顾微澜转而看着院中落叶,尘埃落定。 许久之后,所有想要试探沈觅的情绪尽数湮灭,藏在深处,他神色才慢慢有了变化。 他容貌偏淡,可是展现出温润之外的神情时,又有种难以言喻的生动味道,仿若水墨画成了画魅活了过来。 顾微澜遗憾地看着小炉中的酒水,执起一旁的匕首,探进小炉之中。 衣袖沿着手臂划下,露出缠着一圈圈细布的小臂。 血色从中洇出,透出细布,沿着小臂呈一线往肘弯划下,慢慢滴下一滴鲜血。 匕首挑出小炉中一块白rou。 薄薄一片,边缘被烫地微微卷起,纹理隐约可见,却看不出是什么rou。 顾微澜将这白rou摊在面前,眼波温柔地看了一会儿,笑容才微微愉悦。 - 长命锁是越棠自小便有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