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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小棠离开千金楼。” “杀人的不是越棠。” 沈觅一项项说完。 顾微澜一句一句听了,赞了句:“殿下很聪明。” 沈觅揉了揉被割伤的手指,淡淡道:“越棠在不在乎,是他的事,查不查这真相,是我的事。” “别人不能误解他,我觉得这是我应该做的。” - 越棠换上徐年给他送来的整洁衣服,面无表情地将衣带系好。 徐年道:“公子放心,殿下在亲自查了,不会有人能诬赖公子的。” 越棠“嗯”了一声,并不在意。 徐年见越棠还是没有变化的神情,皱紧了眉,慢慢退出了房间。 人走后,越棠将手搭在眼睛上,向后靠着椅背,慢慢呼出一口气。 父亲、兄长。 他很早就猜到父亲收养他是为了培养一个替死鬼。 兄长学书文,学道理,他在慕容家便学武功,学医术。 他要蠢笨一点才好,单纯蠢笨地只喜欢兄长,没有多余的心思才好。这样将来他才会是兄长最大的王牌,最稳妥的护盾。 他都知道,他也能做到。 父亲母亲曾经都对他很好,让他以为那是一个家,想要求得在这个家的一点点位置。 三年前的江边,他不是为了所谓感情去让自己赴死,他只是想,要是他活下来了,回到家中,父亲母亲都会愧对他,他还拥有一个家。 他也不介意今后挡下兄长所有的危险。 可是结果不是这样的。 他死在路上才好。 因为他活着,所以都是他的错。 越棠慢慢弯了弯唇角,三年前的一幕幕又出现在脑海中。 他过目不忘,所有事情都记得很清楚,所有感受也都记得很清楚。 不管是因为他过目不忘的记忆,还是因为别的什么,他都忘不了这份过去。 越棠难受地有些喘不过气。 手抚上胸口,越棠手下的触感柔滑,面料上佳,沈觅一直对他很好。 是沈觅又给了他短暂安稳的几个月。 可是都结束了。 他自己也受不了从头到尾的欺骗,怎么可能奢望别人可以。 沈觅又怎么可能会容忍他将她戏耍那么久。 他还能不能活到梦中的十八九岁,越棠不知道。 但是沈觅会杀他折磨他,或许真的是他的未来。 胸口闷到刺痛,越棠捂住心口,慢慢平稳着呼吸。 他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没有人来催他,呼吸间仿佛火燎…… 越棠慢慢清醒过来。 房中蔓开淡淡的烟雾,鼻息间的烟气不是错觉。 又失火了。 越棠站起身,烟雾已经疯狂往屋内去钻,他立即去往门外,却见整个千金楼都已经被从多处点了火,偶尔可见提到的黑衣人穿行其间。 越棠忽然清醒。 越乱越好。 沈觅有危险了,她的安危才最重要,卫江不能再顾着他。 越棠立即出门,直直往楼下走。 经过已经起火的楼梯,越棠清楚地记得千金楼的地形图,他慢慢去尝试能出去的路。 火势蔓延很快,他刚走到一处出口,横梁轰然倒塌,火星四溅。 越棠拿着沾了水的布巾捂着口鼻,立刻转身毫不犹豫地去尝试另外一条路。 卫江的身影一闪而过。 越棠立刻躲藏到暗处,直到大火又将他和卫江隔开,确保卫江过不来之后,越棠迅速辨别好他所在的方位,重新规划出一条出逃的道路。 今日之后,沈觅必然会清算,他必须走。 火势越来越大,越棠终于找到一条可以逃出千金楼的小道,两侧火光渐小。 他看到前方沈觅被护着往同一条路退着。 四下还有高手过招,拖住了沈觅身边的高手,这次刺杀才是勉强可以撼动沈觅的刺杀。 身后房梁一路倒塌,火星已经点燃衣角。 越棠来不及再去重新找路。 他小心隐藏好踪迹,沿着不起眼的角落朝着出口走去。 火光撩起他衣摆,越棠当即脱下外裳,一截横木朝他砸过来,越棠抬手挡在身前,迅速往火势小的出口靠近过去。 横木砸在手臂上,火焰骤然贴上肌肤,灼热到几乎将人烤化的热度从手臂传来。 疼,太疼了。 越棠并没有完全从卫江封锁xue位中恢复过来,疼痛忽然暴起的那瞬间,他眼前一片白光。 他确实不能耐受这样的烫。 手臂的疼痛几乎侵占了所有意识。 恍惚间,他眼前的火海便成了另外一片火海,一段又一段记忆忽然侵袭入脑海。 第一片火海是在一片极大极为宽阔的江面上,十八九岁的他站在起火的船头,船身触礁,正在慢慢倾覆,而对面的船队军容整齐,正前方站着一个蓝衣的女子。 她身后的士兵已经将弓拉满,直指着他。 这女子远看着是极为锋锐的张扬的艳丽,她高举右手,挥下时,万箭齐发。 他提剑只身对抗着,火箭将船板点燃,他随着船身一同没入江水之中。 身体一接触到水,小臂小腿便传来一阵抽痛,越棠看着自己渐渐沉下江底。 大火在江水中湮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