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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照也注意到她的视线落在了那一双龙凤喜烛上,他脸上霎时闪过几丝晦暗不明,声音微微发紧道:“对不起,阿宁,我只是、我只是太想娶你了。” 他犹记得第一眼看见阿宁时,小姑娘站在书肆门边,两人只对视了一眼,他就心跳失序,声如擂鼓,叫他再听不清旁边的姜存在说什么。 他心悦于阿宁,从此再看不见旁人。 姜婳眨了眨眼睛,看看他又去看看那一对喜烛,粉面含羞,被烛火映照得发红。 “那你、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娶我呀?”她声若蚊蝇,说完就忍不住掩面,也不管程照听没听见。纠结着又希望他没听见算了,可久久得不到回应又让她心生忐忑。 她有些迟疑,正想抬头观察一下他的脸色,然后就感觉到自己的左手手指一根根被人温柔又强势地从脸侧移开,整只左手都被他抓在了手里,随即脸侧像是碰到了什么东西,温热而软。 程照克制地亲了一下,嘴唇只轻轻贴在她的脸颊上,感受着唇下越来越热的温度,他不自觉勾了唇:“阿宁莫要心急。” 姜婳脸一红,一巴掌盖在了他脸上,恼羞成怒:“谁急了?!” 第四十七章 云台事且收,前世身死后。 美梦总是容易醒的,程照本就浅眠,就算在梦里还留着一分神识,感觉到屋外有人叩门,立马便醒了过来,屋外的敲门声有些恼人,比敲门声更恼人的是卫原的声音:“明宣,明宣?你醒了么?” 程照吐出一口浊气,捏了捏自己眉心,起身去给他开门:“卫子澍,你最好是真的有事。” 经过几日的相处,两个人已经相熟许多,程照充分领会到了卫原的与众不同,此人外表光风霁月,内里却是洒脱不羁,不熟时还能装模作样,看着像是翩翩君子,熟了之后便蹬鼻子上脸,让人气得牙痒。 卫原一袭滚边白袍,进门时就照得屋子里一亮,程照转过了头,觉得眼疼。 “明宣这是说的什么话?没事就不能寻你了吗?” 程照转身去水盆前洗了把脸,一边擦脸一边道:“在下还有事,子澍请自便。” 卫原摇着把扇子在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问他:“明宣有什么事?或许我能帮忙。” 程照回身看他一眼,水滴慢慢从他脸侧滑下,清俊的脸上带了些冷冽,他道:“公务不便透露,对了,这几日我倒是打听到了一点张老前辈的踪迹,听说他在山里隐居,有人曾在云台郡城西南的大雁山深处看见过他。你若是无事,倒可以往那边走一走。” 卫原闻言眼睛一亮,当即收了扇子道:“多谢了。”他这几日缠着程照也就是为了此事,听闻有了消息立马坐不住了,略寒暄了几句,便马不停蹄地出了门直奔西南大雁山而去。 留在屋里的程照慢条斯理地开始打点行装,云台郡城待够了,是时候回渭阳县一趟了。至于卫原?他嘴角勾起意味不明的笑,大雁山地势最是奇妙,就算是本地人入了深处也得转悠个大半天才能出来,等卫原出来得过个三五日吧,到时候他再回郡城一趟,正好将手上的事收个尾。 他慢悠悠提着包袱出了门,跟驿所的小吏说了一声,骑上马便往北出了城门。 姜婳醒来时,屋里睡前燃的香还没烧尽,她躺在床上闭目养神了一会儿,听着窗外两个侍女低声聊天,主要是绿璇在说,说的是外头新出的热闹事。 杨家郎君和姜家姑娘的事,因杨家刻意打压,传的人少了许多,又因京城每日都有新的热闹,旧的事物总会被缓慢压下,再也激不起水花来。 姜婳伸手摸了一把自己的脸,还是有些烫,她翻了个身将自己侧脸贴在软枕旁边凉凉的玉枕上,好歹消了那股热意。刚刚在梦里清醒得很,现在醒了之后梦的内容却有些模糊起来,都有点分不清到底是她做了梦还是她入了梦。 她也不好意思再仔细回忆那迷离又缱绻的梦境,只在心里默算着日子,如今已是四月初,差不多还有一个月的时间程照就回来了。 窗外突然响起一声惊雷,侍女脚步声有些凌乱,急急忙忙地从院子里躲在屋檐下,不多时,淅淅沥沥的小雨便从天上落下,打湿了满园春草。 姜婳正是犯懒的时候,刚刚午睡没睡好,一听这雨声跟催眠一样,很是干脆地抱着玉枕又睡了过去,这种天气最好睡觉了。 一晃神间,她觉得自己该起来了,便起身穿好衣裳下床,唤了青樱一声,奇怪的是却无人应答。 屋里特别安静,姜婳心咚咚咚地跳起来,猛地转过身去,身后什么也没有,只有令人窒息的静谧,仿佛连空气都停止了流动。 她试探着迈了一步,什么都没有发生,屋子还是她睡觉前的屋子,天青色的床幔,摆着黄铜镜的梳妆台,雕刻着精致浮雕花纹的大衣柜,还有摆放得满满当当的博古架……诶?不对,她的博古架上怎么可能会摆食盒? 姜婳赶紧几步走过去察看,原先她的博古架上摆着前朝的古董花瓶、御赐的宝玉如意、高僧开过光的玉佩……现在通通没有了! 她倒吸一口凉气,屋子里遭贼了?还是她们家被抢劫了?不会是被抄家了吧? 姜婳整个人都不好了,扶着博古架才能支撑着自己不倒下去,多年收集的宝贝睡一觉起来就全不见了,换谁都得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