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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又被罚抄书了?” 姜婳眨眨眼睛:“你怎么知道是‘又’?”不等程照回答,她自己就接口道:“哦——我知道了,是我阿兄说的吧?” 她之前说的阿兄大嘴巴,真的是一点都不为过,什么事都叭叭叭往外说。 程照表示默认,又问:“是因为看话本吗?” 姜婳怎么可能承认是因为自己写话本,因此睁眼说瞎话:“是因为我要练字。” 她说得认真,程照轻易便相信了,还道:“确实,你的字还须练练,形貌清秀有致,可惜笔锋稚嫩,没有力道。” 姜婳微讶:“你说认真的?” “自然,练字要沉下心来,必要时可往手腕上加些东西,诸如绑个沙袋之类,以此可锻炼手腕力度。”他说起自己擅长的方面,话便多了起来,一边说一边还做起手势,看样子格外认真。 姜婳感觉颇为微妙,她就是随口那么一说啊……现在这种情况,她若是表现得不甚在意,会不会显得不够礼貌?那她要不要露出一些感兴趣的神色? 她正纠结间,程照说了一大段以后咳了一声,只能停下来喝水,结果发现对面的姑娘好像在神游天外? “是不喜欢听吗?” 姜婳回过神来赶紧摇头:“不是不是,我在思考,你继续说呀。”程照难得说这么多话,她不能打击他的积极性。 程照笑笑,只问她:“被罚抄的是什么书?” 姜婳期期艾艾地说了,心中升腾起希望,难道他要替自己抄书?那多不好意思啊…… 程照略沉吟了下,道:“我替你抄,只是你要把你抄过的给我。你若真想练字,我把我的字帖给你,好不好?” “那怎么好意思?”姜婳眼睫扑闪,说的那叫一个口不对心。 “左右无事,练练字也是好的。” “怎么会无事呢?我听阿兄说你近日可忙了,出大理寺时天都黑了。”姜婳不信他的说辞,言语间颇为愤慨,“你不过是大理寺的主簿,哪里有那许多事要你做?是不是上司故意打压你?难道是杨丞相授意?” 脑洞一开就收不住,联想到杨家行事,姜婳越发不放心,程照如今还没有常平长公主的提携,怕是得走上许多弯路,不会因此一蹶不振吧? 她越想越觉得官场黑暗,忍不住目露同情:“听我阿父说没有背景在朝廷中特别难走动,你要不要问问我阿父……” 程照无奈打断她的设想:“不必了。”他怎么能说他的繁忙有七成都是出自于姜尚书令的授意,若她真回去问了她阿父,那他怕是大半年都见不到她了。 姜大人是真正的礼贤下士,在他初入京城时就对他伸出援手;但也是真正的小心眼加不讲道理,只要有一点端倪,便会不加掩饰的为难。 程照惯会设身处地、推己及人,因而格外了解姜大人的心思。 姜婳被他略显深沉的目光给震住了,不由得噤了声,随即想到,书里的程照好像挺爱面子,不喜示弱于人,她直言他的困窘之处,不会恰巧碰到了他脆弱的自尊心吧? 唉——一般来说,反派年少时经历颇惨,所以心思敏感、想的也多。 “你以后肯定比杨丞相还厉害!”她面上堪称真诚,心里却不确定地想,对心思敏感的人,多夸夸应该会有用吧? 程照愣了一下,欣然接受了她的夸赞,事实上他先前从未想过自己能到一人之下的位置,被小皇帝找上门以后仍然怀疑,但从她口中说出来,他却不由自主地相信。 “好了,你回府后让人把抄好的佛经送到我家来,我抄完了再给你送回去。要抄几遍?姜夫人有没有规定时限?” 姜婳感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同父同母的亲兄长只知道幸灾乐祸,半点关系都没有的程照却主动要替她抄书,他对她绝对是真爱。 她决定了,她回去就好好想剧情,争取再做几个预知梦,助他早日登上相位!也不管他偷偷摆她牌位的事了,反正都是她死后的事,他爱摆几个摆几个。 “阿母叫我抄十遍,我已经抄了两遍了,你再帮我抄五遍好不好?”她终于舍了脸面,可怜巴巴地央求,但还有些不确定,“时限的话,你十天的话能抄得完吗?” 程照失笑:“抄得完,要不要我把剩下的八遍一起抄了?”事实上,他年少时候常以抄书来维持生计,练出了抄写速度,也练出了仿人笔迹的本事。 姜婳连连摇头:“不用不用,我们一人一半就好了。” 她说得好像小孩过家家,分东西都要一人一半一样,程照忍不住弯了唇,余光瞥见桌上的《玉扇公子猎艳记》,他敛了笑意,故意轻叹问道:“不知什么时候你也会把我写进书里?” 姜婳着实愣了好一会儿才想明白他的意思,看他视线凝在深蓝色的书封上,她小心翼翼问:“你怎么知道那是我写的?”不会大家都知道吧?不会不会,书肆掌柜的就不知道。 程照伸出手指点了点书封,道:“我推测出来的,你爱看觅山居士的话本,我看这行文间有《欲成仙》的影子,再加上剧情,以及你的态度,只有你能写出来了。” “写得很好。”他不吝赞许,“很多人都在看。” 姜婳被夸得脸红,虽然她知道这话本如今算是出名,但一直都觉得那是因为荣叔的宣传,以及人们对高门士子生活的好奇心理。但程照如此真情实感的夸赞,叫她居然生出了些豪情壮志,她还能再写上三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