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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位阁老未必不知道此事,但是他们选择了按兵不动,或者装傻。 卷宗和文书又多又杂,秦遇一上午也才看完小半。到晌午时,柳主事和何主事准时放下手中活,慢悠悠朝外面走去。 柳主事落后何主事半步,对秦遇笑道:“秦主事,事情先放着,填饱肚子才是正事。” 柳主事已经被磨炼成了半根老油条,事情永远做不完,还不如慢吞吞来。他没有好的背景,只能靠一年又一年的熬资历,既然如此,那么还拼命做什么。 他第一次听到秦遇任验封司主事时,还以为这年轻人是哪位大家族的公子,结果谁想秦遇家境平平,小时候靠着寡母卖豆腐拉拔长大。 秦遇之所以年纪轻轻被派到这里来,纯粹是运气。 陈南王那种情况,几十年都不见得能遇上一次,秦遇没有条件打点,想往上升是很难的。 没看何主事在这东朝房都待了十几年了吗,而往后十几年,还要继续待下去,熬到致仕。或者运气差点,累死在任上。 秦遇有片刻犹豫,在合群和尽快上手工作间,最后他笑道:“这个时候饭堂肯定人多,我等会儿去,就不用跟人打挤了。” 柳主事反问:“秦主事不怕晚了去,饭菜都凉了。” 秦遇笑容不变:“我还是很相信吏部饭堂的做事人员。” 柳主事不再多说,跟着何主事走了。 秦遇揉了揉眉心,只觉得做官真难,一半靠智商,一半靠情商。这官场上的来往,真是让人头大。 下午散值后,秦遇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他刚刚进门,就听到院子里传来小孩儿的笑闹声。 声音很熟悉,秦遇几乎是立刻就猜到是谁,他往里走了几步,一道小身影就扑了过来,一把抱住秦遇的腰。 小孩儿仰着脸,脆生生喊:“先生,你回来啦。” 秦遇搂着他,摸摸霍英的小脸,轻轻应了一声。 “先生,我一散学就来了。”院子里,张氏在缝衣服,言书在看书,此刻都放下了手里的物品,向秦遇走来。 “我熬了银耳汤。你在院里坐坐,我给你舀来。” 秦遇点头,秦秀生给他搬来一张凳子,秦遇刚坐下,霍英就往他怀里钻,捧着秦遇的手把玩。 “先生,你在吏部累不累啊。” “还好。” “先生今天做了什么?” “今天看了文书和卷宗。” “先生没有做事吗?” “先生刚去吏部,需要先熟悉一下,不然做不好事。” “喔喔。”霍英似懂非懂的点点小脑袋。 言书和阿珠端着银耳汤出来,就看到这一幕。 秦遇总是温柔的,耐心的,又宽厚的,对于小孩子如霍英提出的问题,他也认真回答了。 言书看着秦遇和英哥儿的相处,仿佛看到了以后,她跟秦遇有了孩子,秦遇是怎么带孩子的了。 “夫君。”言书走近。 秦秀生十分有眼色的把小几搬到院中,言书把托盘放到上面,银耳汤舀了好几碗。 霍英眼睛一亮,立刻凑到小几旁边,连声道:“师娘熬的银耳汤好漂亮,肯定也很好喝。” 言书抿嘴笑。 秦遇抬手落在英哥儿的小脑袋上,打趣他:“你这还没喝银耳汤呢,嘴巴就这么甜。” “我说的是实话啊。”他扭头问张氏,“对不对啊师奶。” 张氏笑着应是,怎么看英哥儿怎么喜欢。她有时候看着英哥儿,都会想,以后她的宝贝孙孙也要像英哥儿这么活泼可爱才好。 等到银耳汤喝完了,秦遇就问起霍英白日在东宫当伴读,所学习的内容。 “李少师今天讲了什么?” 霍英没骨头似的靠在秦遇怀里,撒着娇儿道:“孟子·滕文公的内容。” “李少师说富贵不能yin,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谓大丈夫。”【注】 秦遇:……… 自从天子先后连下两道旨意,规令教育以教化为主,不赞成动手。 李少师就更加不待见霍英,当然了,霍英也讨厌李少师。现在李少师是不动手了,他罚霍英抄书,霍英阳奉阴违。 抄书是抄的,但只抄一点点,问就是手疼,再问就头疼胸闷,快要倒地不起了。 李少师气的吹胡子瞪眼,却偏偏拿霍英没法儿,谁让霍家人护犊子,谁让天子偏心。最后索性无视霍英。 秦遇犹豫着,思考怎么跟霍英说。霍英先道:“先生,我知道什么意思。” “我以后就要做一个不卑不亢的人。” 秦遇闻言,眉眼舒展,搂着霍英,亲了亲他的小脸:“对,英哥儿以后要做一个不卑不亢的人。” “那李少师讲的其他内容,你听懂了没有。” “有些听懂了,有些没有。” “哪里没听懂?” 两人说着话,言书继续看书,张氏缝衣服,风吹过,有了凉意,但众人的心绪却是平和的。 晚上霍英在秦家吃了晚饭,才坐着霍家的马车回去。 霍大公子在大门后堵人,逮着霍英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霍英背着小手,边走边嘚瑟道:“先生给我补课啦~”霍大公子欲言又止,半晌才道:“秦先生入了吏部,平时很忙。” 霍英突然停下,转身瞪他:“你就是羡慕我,我都问了先生了,先生说他也没有那么忙,以后我可以隔三差五去找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