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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抗和程承在一起以来,其实很少争吵,两人之间也确实没有什么可争吵的事情。没想到的是,真正争吵起来,已经是致命的问题——关于“我们的婚姻是不是出现了第三者”。然而,对于吴抗来说,略显尴尬的是,作为程承生命中的后到者,她甚至说不清自己有权利质问那个所谓的“第三者”。 吴抗在这种灰暗的心情里熬过了几天。过去,两人偶有在琐碎生活里一两句的埋怨——比如程承又忘了把马桶盖掀起来诸如此类的小事——但很快也就过去,这次,程承没让事情过去,吴抗也不想轻易让它过去,这可是原则问题。 五点下班。吴抗和李晴约了六点钟在新天地广场吃饭。 “对于三十岁的单身女人来说,想有个朋友聚餐简直是个奢望”,李晴边在菜单上勾勾选选,“王斑斑我是不敢约了,又带孩子又上班。上次想约田佳琪,本来以为有钱有闲的富太是不会拒绝的,但是不好意思,她跟我说她要参加老公什么商会的什么聚餐。天哪。” “怎么不约我?” “算了,你是宁愿躲在家里看书也不出来的宅女。难得出一趟门。”李晴假作看看窗外,“哇,今天的太阳是在东边落下吗?” “你也太夸张了。”吴抗挥手叫来服务员,“我也是有社交的人,好吗?” “不是说你没有,少喽。怎么样,最近有什么新动静?” “老样子了,项目一天天的,图纸一张张的。” “你老公呢?” 吴抗想到她那个“老公”,不自觉轻轻摇头。 “凭着我强大的分析能力,一个已婚女人平白无故找我吃饭,要么是有好事,要么就是和老公吵架了。” “后者。” “吵什么?” “女人。” “女人?哈,你们是一年之痒?” 吴抗把程承和那个前任的事情简单描述了一遍,李晴摇头:“我个人认为,这事有两种可能,第一种,那女人是个奇葩,贪得无厌,分都分了,现在还来纠缠。但是,她是贪钱还是贪人,这个暂时分析不了;第二种,那女的是个受害者,你们家程承是个渣男,可能是做了什么对她不起的事,留下什么把柄被抓在手里,不得不服从。” 吴抗闷声:“那我想是后者吧。这世界上,哪来那么多奇葩女,多数都是渣男。” 李晴笑得惊天动地,惹来别桌侧目:“敢于批判自己的老公是渣男,佩服!” 吴抗摇头:“至少在我这里,他就已经不合格。不管他和那个女人是基于什么原因现在又拉拉扯扯的,至少要让我知情。再怎么说,我也是受到婚姻法保护的合法配偶,我有知道的权利吧。” “也许吧。”李晴耸肩,“也许我是不一样的,我并不认为夫妻之间必须事无大小、一一分享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黑子,别要求你晴天时对方就要和你一起灿烂。” “这不是我想要的婚姻。” “那也许对他而言,你凡事问得太紧,也不是他想要的婚姻。” 吴抗正想说话,李晴忽然往吴抗后面仰仰下巴:“目测是渣男以及奇葩女。” 吴抗过了一分钟,直到李晴说程承是背对着她,她才敢装作不经意地回头看了一眼。他们二人坐在四张桌子之后,同样是在落地窗边。 是郑诗南,那个前任。吴抗还记得她,之前她和程承还没分开时见过几次,每次都以相当亮眼的形象出现,毕竟是比程承小了五年,年轻正是资本之一,将近两年没见,依然青春靓丽。 李晴作出嘴型:“是她?” 吴抗点头。 李晴压低声音:“输给她也不亏,人家还是略有姿色。” 吴抗真想翻个白眼:“幸亏我们认识了十几年,要是刚认识,你这个朋友我绝对不交。” 接下来的半小时,李晴对吴抗进行了清晰的现场直播—— “女的点菜。” “开始聊天了。可惜,听不到。” “在撩头发,天哪。”“上菜了,点得挺多。” “看不到程承的表情,不过感觉很不爽。” “女的看上去很ok,吃个不停。嗯,程承筷子都没拿起来。”李晴评论,“估计不是约会,否则不会是这种场景。你可以放心了。” 吴抗胃口全无:“要不,我们先走吧。” “先看看。坦白说,不是任何时候都有偶遇的机会,正好看看怎么回事。” 吴抗抵不过李晴的坚持,只好继续动筷子,只是食之无味。 李晴继续直播:“我天,哭了。” 吴抗放下筷子:“我先走了。” “我也走了,讨厌这种动不动就内牛满面的戏码。” 吴抗和李晴分头取车,各自回家。 在红绿灯前犹豫了一下,往左是回家的路,再开三分钟就可以到家。方向盘一转,选择了直行。 吴抗也说不清楚要去哪里。只是此时此刻,她不想回去。 买房之前,吴抗和李晴她们聊天,说到“回家”一般是指回老家,如果说回自己租的房子,一般就是说“回宿舍”。对她来说,“家”和“房子”还是有区别的。家,应该是能给人带来归属感的地方。后来买了房,家的含义好像才变得丰富起来。 吴抗有时候会试图定义“归属感”这个词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