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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泽舟目光一跳。 原来,只是为了说句晚安。 “晚安。” ? 言泽舟很早就起了,昨晚他最后一个洗澡,躺下的时候,正阳已经鼾声四起,他望着黑暗里显得越发低矮的房顶,脑海里回闪过这一天发生的所有事情,几乎整夜没有睡着。 厨房里亮着灯,他从门口往里望了一眼。 是二柱,他正立在砧板前,利索地切着什么。 “早。”言泽舟打开厨房门口的帘子,走进去,相比清冷的早晨,厨房里暖融融的。 二柱回头,看到是他,咧嘴笑了。 “言哥,你怎么不多睡会儿?”他放下手里的刀,手往围裙上一抹:“是不是睡不惯?” 言泽舟摇了摇头。 边上锅里的水开了,正“嗤嗤嗤”地叫着。 二柱跑过去,娴熟地夹出了炭火。一看,就能看出来,这些活儿他是做惯了的。 “你怎么和那群人扯上的关系?”言泽舟问。 “是小马,他骗我可以赚外快拉我进去的。我进去第一天还好好的,第二天就感觉到不对劲儿了。别的不说,我哥以前是警察,他和我讲过很多缉毒故事,我一猜这些家伙就是干这个勾当的。想拉我下水,呸,我的志向可是当警察,我才不干呢。”二柱一边把水灌进热水壶里,一边义愤填膺地说。 “所以你把人打了?” 二柱不好意思地笑起来:“是啊,所以他们嚷嚷着告我,才会闹到我哥那里去。我知道这样做太莽撞了,但是我没有忍住。” 言泽舟勾了一下唇角。 这哥俩,还真是一个脾性。 “下次如果再遇到这样的事情,没有确定又不想报警,你可以先给我打电话。绝对不要让自己陷入危险。” “我知道了。”二柱乖顺地点了点头,他把装满地热水壶整整齐齐地排在墙边,又往锅里添了点冷水。 “伤还疼吗?”言泽舟替他把炭火夹回去。 “不疼。一点都不疼。”二柱动动胳膊,“比起当年你和我哥受的伤,我这种程度根本不算什么!” 当年…… 锅子底下的炭火很快就旺起来,言泽舟盯着那片灼热的红,眼前渐渐浮现一个被血色浸染的当年。 他很久没动动枪了,原以为这样,就可以忘掉那段踏着枪林弹雨前行的岁月,忘掉那时是如何高歌磨剑快意恩仇。 一切,都像是一场梦。 “言哥,这次,多亏了你救我。我欠你一条命。”二柱忽然说。 “二柱……”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我说过,你根本不亏欠任何人。相反,这两年来,我们一家蒙你太多照顾,这样的恩情,已经无以为报。”二柱说着说着又动了情,他吸了吸鼻子:“言哥,事情过去了,你也该放下为自己而活了。” “我一直为自己活着。”言泽舟的语气有些恍惚。 “不,你没有。”二柱激动起来:“如果你有,就不会放着可安姐这样好的姑娘不抓住。” 言泽舟挑了下眉,好似一瞬间被拉回了现实。 “她和你说的?” 二柱顿住了,半晌之后,硬着头皮点了点头。他不会撒谎。 “什么时候说的?” “从破屋出来的时候。” “怎么说的?” “她说她不怕死,就怕绕了一圈之后好不容易又遇到你,却还是不能在一起。” 言泽舟不能想象,那么一个乐天达观的她,会用什么样的表情什么样的语气说出这样怆然的话。 他的心,有些疼。 “我觉得,可安姐是我见过最好的姑娘。”二柱的目光一闪一闪的,“她漂亮又勇敢,善良又真诚,还爱你爱得无所畏惧。” 言泽舟沉默。 二柱这个说客,太让人意外。这足以说明,宁可安的魅力,有多不凡。 “所以言哥,你千万别错过这样的人。”二柱靠过来,神色坚定也带着不易些许的安抚:“就算当年刘哥死了,我哥残了,但你能好好活着这绝对不是错。你就应该要好好活着,也一定要好好活着。” ? 言泽舟从厨房里出来,天还灰蒙蒙的。 二柱说他要给大家做早餐了,让他别在屋里碍手碍脚的。 几个月不见,这个小子,真的什么话都敢和他讲了。 但是,他说的,也没有什么不对。 关于那段过去,二柱看得比他本人更加透彻。那是他一直解不开的枷锁,纵然钥匙就在他手里,他也从没有想过要解放自己。 有时候,沉重地活着,反而更为踏实。 言泽舟摸到了口袋里的烟。昨晚换衣服的时候,他特地把烟也换了出来,还有那盒从不离身的火柴。 他点了一根烟,靠在柱子上,望着远方连绵的群山。 “啊哈!又被我捉到抽烟!” 对面的廊檐下,传来一声清亮的呵斥。 他的视线挪过去。 可安刚起床,她的长发盘成了丸子头,此时正咬着牙刷。白白的泡沫像胡子一样在她唇边黏了一圈,让她看起来朝气蓬勃。 言泽舟站着没动,烟只抽了一口,就夹在指间,没有再碰。 她快速的漱了漱口,低头往自己脸上泼了几捧水,就大步朝他奔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