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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要吗?”她一边吃一边意味深长地问。 “不要。”他回答的很干脆,丝毫没有给她留遐想的空间。 温茗轻“嘁”了声,但也没有很失望,她知道他不会吻她,至少,今晚不会。 “放点音乐吧,不然大晚上开车,容易打瞌睡。”她说着,在仪表台上一阵摸索,“开关在哪儿?” “不知道。”秦延说。 “这车不是你的吧?” “抢来的。”他一本正经的,“你不是看到了吗?” 温茗不出声了。 是的,那天在车站门口,她什么都看到了,看到秦延如何夺车而去,看到墨镜男如何被打的血rou模糊。 “秦延,你是个好人吧。”这是一句陈述句。 “你觉得我像个好人吗?” “那我不知道,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她垂眸,“我又看不到你的心。” 秦延忽然有点难受。 “我不是好人。”他说。 一阵沉默。 秦延的目光笔直地看着前方:“如果怕了,就下车。这附近有车站,你可以回去找你朋友。” “我为什么要怕?”温茗故作轻松地继续吃着饼干,夹心的甜味细腻地融化在她口腔里,她的话也有点甜,“你又不会伤害我,你只会救我,一次又一次地救我,所以,无论你是跑运输的也好,土匪强盗也好,亡命之徒也好,我都喜欢你。” 起雾了,夜色诡怖,前方迷茫。 秦延觉得,温茗就像是此时车头前那一截光芒,短小微弱,无法照亮世界,却是他的全部。 -- 到威林时,天刚亮。 温茗后半夜没有睡觉,一路插科打诨与秦延聊天,就是为了给他解乏。 到威林之后,秦延把车开到一家旅馆门口。 “你下车。”他把钱包递给温茗:“去开个房睡觉。” 温茗觉得好笑:“这段时间,你对我说的最多的话,就是去开fang。” 秦延解锁了两边车门。 “下车。” “那你呢?” “我有事。” “我的意思是,那你呢,要不要给你也开一个房?” 秦延:“……” “你不说话我就只开一间了。”温茗说罢,推门下车。 秦延看着她对自己挥了挥手,走进了旅馆大厅,他不是没机会说话,而是他知道,就算他表达了抗议,她也不会听进去。 车在旅馆门口掉了个头,往青山街的方向去了。 青山街后,有一个纸箱厂,去年,纸箱厂生意不景气倒闭了,但是,里面却一直有人住着。 秦延把车停在纸箱厂外面,他下了车,推开破败的门。 空旷的仓库,窗台和地面都落了厚厚一层灰,人踩在上面,就像踩在简山滑雪场的粉雪上,只是一个纯白,一个肮脏。 秦延大步穿过过道,过道两旁,堆满了大大小小尺寸不一的纸箱。这些纸箱,像是一座座小山一样,让原本空旷的仓库变得曲径交织,幽处难寻,成了一个藏身的好地方。 越往里,阴潮的味道越难忍。 秦延捂着口鼻前行。 忽然,不远处冒出几颗鬼祟的脑袋,他们盯着秦延,充满了戒备,好像下一秒就会动起手来。 秦延停住了脚步。 “老龟!”他喊了声。 这一声,算是表明了他来这里的目的。 几个男人跳上纸箱,一边挥舞着手里的棍子,一边居高临下地看着秦延。 为首的是个黄毛,他用棍子指着秦延问:“干嘛的?” “你说干嘛的?” 黄毛动了动眉毛:“调货的?要rou还是要水啊?” 这是涉毒隐语,也就是行话。 调货,是指一次性从毒贩处购买5g以上的毒品。 rou,是冰毒。 水,是“止咳水”,一种以甲基丙苯胺或氯胺酮等为成分的毒品。 “我什么都不要。”秦延说:“我找人,老龟呢?” “找我们老大?”黄毛狐疑地打量着秦延:“你是谁啊?” “欧翰。”秦延答。 话音刚落,一个瘦骨嶙峋的男人从纸箱后走了出来,他衣着不怎么张扬,但脖子里的大金链子特别惹眼。 那就是老龟。 老龟这一登场,就像是花果山水帘洞的美猴王,一时间,纸箱上扬着棍子的几个男人都纷纷跳了下来,像小猴崽一样跟在他的身后。 “哎呀哎呀,大水冲了龙王庙,不知道翰哥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老龟俯首作揖,脸上洋溢着讨好又做作的笑容。 “老龟,好久不见。”秦延一边说一边打量着这个破旧的仓库,“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是啊。”老龟摸了摸后脑勺,“没了二哥和翰哥的照料,我老龟只能窝在这样暗无天日的地方过日子,惭愧惭愧。” 秦延又扫了一眼老龟身后的那帮小崽子,冷冷嘲道:“不过阵仗排场倒是挺大的,谁出门都比不上你有气派。” “哪里哪里,不敢不敢。”老龟对身后的那些人使了个眼色,厉声道:“都跟着我干什么?还不快滚出去干活?” 一群人立马散开了。 老龟一转脸,继续弯腰谄媚地对秦延笑:“翰哥,您里面坐,里面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