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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明琅只听得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再有一步一顿的踏步声,甲胄撞击的寒声。 少顷,城门外有人高声喝道:“清河郡王率军驰援临州,还请开门迎郡王殿下入城!” 杨岘站在城楼之上,挥动旗帜,又俯身对李明琅二人点了点头。 吱呀一声巨响,城门大开。 众人退到街道两侧,紧挨着城墙根,只见得一队着银白软甲的士兵,护卫着一辆五匹骏马拉动的彩漆金线雕的马车缓缓驶过,如同天兵天将环绕紫缨仙车。 一时间,呼声震天:“见过清河郡王——” 临州人只听说过滇西王的豪奢排场,哪里见过清河郡王这般风雅高华的宗室子弟。 郡王的彩车直奔知府衙门而去,后头缀着看热闹的百姓,李明琅等人只能远远跟在后面,骑上马儿紧赶慢赶才在郡王下车前赶到衙门口。 有一着青衣的小太监打开车门,躬身请郡王下车。 李明琅站在人群最外围,遥遥看见一位身形高挑头戴玉冠披狼皮大氅的青年,搀扶着小太监的手缓步往里走,兴许临州天气湿寒,他还咳嗽了几声。 “看着怪年轻的,可惜是个病秧子,小小年纪就不行了。”李明琅摇头,“我听他们说,这清河郡王名叫谢灵璧,还是你本家呢。” 谢钰:“……” 李明琅拍了拍谢钰的手背,笑道:“看来看去,还是我们小谢最好。” 说话间,方才清河郡王手下的小太监又跨出门槛,扬声道:“诸位请回吧!殿下舟车劳顿,要歇上一晚。明日再来面见!” 李明琅啧了声:“没意思,冻了半天连个人影都见不到,好大的架子!” 谢钰轻叹口气,握住李明琅冰凉的手,低声说:“没咱们的事了,不如先回客栈歇一歇?听说客栈掌柜为了庆祝剿匪成功,今日要做羊rou锅子。” 听到吃的,李明琅当即就来了劲,跟乡绅们点头告别后,急匆匆地骑马回去。 孰料,回到他们所住的小院,却见到了一位不速之客。 碧游一身八角团花纹的碧绿夹袄,婷婷袅袅站在屋檐下,夹杂冰渣子的细雨拂过,好似一株翠色兰草。 李明琅一时茫然,觉得她眼熟,但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谢钰却寒了脸,嘴唇绷出一道薄红,冷声问:“你为何在此地?” 碧游福一福礼,柔声道:“主子,奴婢有事禀报。”而后不轻不重地看了李明琅一眼。 李明琅心里有些不舒服,却还是笑了笑:“……我先进屋去,你们聊。” 嘭的一声轻响,厢房的门阖上。 谢钰脸色不好,压低嗓音,直截了当道:“碧游,你僭越了。” “主子。”碧游垂下头,露出纤细的后颈,“此事有些急,须请您早些拿个主意。” “说。”谢钰倚着廊柱,冰渣子落在狼皮斗篷上,蒙上一层细霜。 “也许因为临州过于潮湿,吴鬼相做的人皮面具起了泡,坚持不了几日。我们来滇西又没带备用的,还请您早日归位,以防旁人疑心。” 谢钰瞥碧游一眼,明明是温声软语,却带有讽意:“就这点事,也要亲自来问我?碧游,你无状了。” “奴婢也是心急,请主子责罚。” 谢钰叹口气:“回去吧,我明日就去衙门。”说罢,推开厢房门,暖风拂面,花香四溢。 碧游孤身立于萧瑟寒风中,只听得屋内隐约传来暧昧的笑声,捏紧袖口的手指因用劲而泛起青筋。 她的目光似乎能穿过木门和厚重的门帘,看到李明琅那张娇艳的脸。 狐媚子。碧游啐了一口,鞋跟用力踩了踩灰白的方砖。 屋内,李明琅倚在美人榻的软靠上,一双马靴胡乱蹬在地下,袜子团成一团塞在榻边,一双雪白的足踩着堆叠的锦被,趾甲修剪出圆润的弧度。 谢钰走近前,坐在床尾,握住李明琅的脚踝,垂眸把玩了一会儿。 李明琅捧着消遣用的话本子挡住视线,翻了几页后,终是忍不住,问谢钰:“外头那位姑娘是谁?” “当家不记得?”谢钰把李明琅的双脚塞进怀里暖着,问道。 李明琅白他一眼:“我一天天见的人多了去了,谁记得哪个是你姘头?” 谢钰轻笑一声,睫毛颤了颤,委委屈屈地说:“当家这般说,在下要伤心的。” 李明琅发完邪火,才觉出自己任性,咕哝道:“都找上门来了,还说不是呢。” “碧游是我手下的人,当家应该在空翠茶庄与她有过一面之缘才是。”谢钰莞尔道,“她与杨岘都是一样的。” “呵,我看得出来,她喜欢你。”李明琅轻轻踹了他一脚。 “当家多心了。”谢钰捉住她的右脚,手不自觉地顺着纤瘦柔润的小腿往上摩挲,“就是喜欢在下又如何?只要当家一个人喜欢我就足够了。” “登徒子!”李明琅边骂边往后躲,还拿起轻软的斗篷来砸他,“尽会说这种话,唬小姑娘一套一套的。呸,我跟你说,我才不吃这一口!” 李明琅话中带刺,却是眉黛敛秋波,瞪人的小模样劲劲儿的。谢钰年轻气盛,哪里忍得住,捉住她的脚踝就往回拽。 红衣狼藉,冰肌玉骨。李明琅闹腾起来,翻天覆地的,谢钰见状愈发心热,倒比之前几次要食髓知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