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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桶 第两百三十二碗 王钰的苦心

    在大宋举国欢腾之际,不和谐的声音出现了,吴用递上来那道奏章,直接影响到了王钰的心情。因为这件事情的性质是很恶劣的。站在他万军统帅的立场,这件事情怎么夸大也不不为过。

    此次远征金国,本是王钰的亲自策划,一切步骤都是他定的。可现在,有人上奏说,幽云军队在他的手谕到达幽州之前,就已经出发了。这个人,就是跟随韩毅一起出征的乔锐。他是出于什么目的上奏此事,先且不论,但这个事一定要弄清楚。

    朝廷军制,武将未经请示批准,擅自调动军队六千人以上,革职查办,发配充军。万人以上,可判斩监候。上了两万人,就可以押赴市曹斩首示众了,韩毅可是调动了四万骑兵,还有十多万匹战马。这个罪过,满门抄斩都够得上了。

    刚刚才为远征归来的将士举办了盛大的宴会,就闹出这种事情,王钰的心情可想而知。而且大臣们已经议过,还要封韩毅的王。这个时候要是把这件事情捅出去,必定一片哗然。其影响之坏,可以想像得到。

    王钰处在两难的境地,如果依法严办,固然理由充分,但这样一来,军队士气会受到影响,况且又是在大举北伐就要开始的前夕。再说,韩毅又是一个难得的人才,此次远征,他表现出了一个大将应有的智慧和魄力。

    可如此不查办,这个先例一开,以后还如何节制军队?不论是谁,只要有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都可以随便调动军队,那天下还不大乱了?

    “是很棘手,办与不办,都合理,也都不合理。可是韩毅不是一向很沉稳吗?这次怎么如此唐突?倒真叫本王猜不透。”近仙楼里,王钰是百思不得其解。首先,以他的判断,韩毅对自己没有异心。如果他真有什么意思的话,当年政变的时候,他早就下手了,何必等到现在?自己掌权以后,对他不薄,他没有动机去干对自己不忠的事情。

    “我或者能猜到一点。”耶律南仙马上接过话头。

    “哦?你倒是说说看,他为什么要这么做?”王钰一向对耶律南仙很倚重,这是个世间奇女子,想必很多男子都比不上她。自从结识她以来,可没少帮自己的忙。

    耶律南仙笑了笑:“王上虽然也领过军,上过阵,但到底不是纯粹的军人。一个真正的军人,最大的愿望并不是要多大的官衔,多高的爵位,而是希望能为国家立下赫赫战功。但并不是每一个军人都能有这样的机会。当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摆在面前时,很多人都会受到诱惑。”

    王钰听罢,并没有发表意见,他似乎有些懂了。耶律南仙的意思,用自己生活那个时代的话来讲,是渴望证明自己的价值。韩毅冒如此天大的风险,领军出征,就是为了实现自己的愿望。当初自己不是对他说过吗,认为他应该作一个镇守一方的大将,而不是在京城里养尊处优。

    他现在倒是证明自己的价值了,可难题却留给了自己。据那乔锐上奏,参与这件事情的,还有幽云卫部分官员,这个性质可太严重了。一个重中之重的卫戍区,再没有请示朝廷的前提下,擅自行动。虽然这件事情在道理上说得过去,自己当时身在险境,他们围魏救赵。

    可毕竟是擅自调动军队啊,这是大忌,掉脑袋的大罪。自己如果不处理,万一将来事情泄漏,我王钰还怎么服众?还怎么统帅大宋百万军队?如果将军们个个都像韩毅这样,那自己这个摄政王,也就不用干了。

    “王上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情?”见王钰沉吟不语,耶律南仙问道。

    “你倒给本王出个主意看看,你不是我王家的女诸葛么?”王钰取笑道。

    耶律南仙闻言,伸出右手,作刀状。王钰看了一眼:“你是说处死他?”

    “不错,韩毅纵然有天大的功劳,但功是功,过是过,不能相抵。他这次敢擅自调动四万兵马,王上如何不处理,那么难保下一次,他不会调动十万,二十万。不仅仅是他,幽云卫凡是参与,或者知情的官员,都要查办。必须警示天下所有的武官,不得朝廷明令,擅自军队者,不管是谁,不管多高的职务,杀无赦!”耶律南仙表现出了契丹人残酷的一面。不仅建议处斩韩毅,连参与这件事情,还有知情不报的,都要法办。她这么说,无可厚非,在她看来,为了维护王钰的统治,杀个把人算得了什么?

    王钰还是没有表明自己的意见,点头道:“行了,本王心中有数了。”说罢,站起身来,向近仙楼外面走去。

    “王上。”耶律南仙似乎还不放心,在背后叫道。

    王钰停步,只听她提醒道:“这件事情,您不能心慈手软,必须杀一儆百。”

    “我说过,本王自有分寸。”王钰扔下这一句话,离开了近仙楼。

    汴京北辰门外,东北军的大营里,接连几日热闹非凡。朝廷对凯旋归来的将士们表现出了极大的恩宠,虽然具体的封赏细则还没有出来,但这几天王钰赏赐给了他们大量的美酒佳肴。将士们作战辛苦,应该尽情享受。

    “上将军!”不断有官兵向韩毅行礼,这位已经可以称为大宋名将的男人不时点着头。大家私下传言,王上当初允诺,首破上京者封王,擒获敌酋者封郡王,这次咱们韩将军把两件事情一起办了,封王指日可待。

    封王,对于一个武官来说,是多么遥不可及的事情。现在近在眼前,可韩毅却无论如何高兴不起来,朝廷越是宠恩,他心里越是不踏实。

    来到岳飞帐前,他用手中马鞭掀起了帐帘,只见帐内,岳飞赤裸着上身,军医正在替他检查着箭伤。他的背部,两处伤口已经结疤,看来应该没有什么大碍了。

    “上将军。”见韩毅到来,军医慌忙行礼。

    岳飞一听,也转过身来,抱拳道:“卑职岳飞,见过……”

    “免了,怎么样,鹏举,伤没问题了吧?”韩毅随口问道。

    “有劳上将军过问,已近痊愈。”岳飞回答道。韩毅点了点头,示意军医出去,只留下他二人在帐中。

    岳飞穿上衣服,见韩毅沉吟不语,似乎有心事,遂问道:“上将军何以如何忧虑?大捷归来,朝廷正要厚赏,将军怎么反倒闷闷不乐了?”

    韩毅闻言,心有所动,用奇怪的目光打量着岳飞。这个年轻人将来前途不可限量,有朝一日,必为东北军之首。王上将他安排在幽云任职,想必也是这个意思。要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断送了他的前程,那自己良心何安?

    “鹏举啊,坐下说。”良久,韩毅叹了口气,叫岳飞坐下。

    “上将军有话不妨明说,有用得着卑职的地方,万死不辞。”岳飞是个爽快人,见不得这种拐弯抹角,遮遮掩掩的姿态。

    韩毅无奈,只得实话实说:“鹏举,这几日朝廷厚待我军。让本将心中,好生为难。你是知道的,这次作战,虽然战绩辉煌,可咱们是擅自调动军队。虽然王上有过军令,但我们是事先调动,王上的军令是在军队出发之后才到的。从性质上来讲,我韩毅犯了军法。”

    岳飞这几日,何曾不被这个问题所困扰。一方面,他要忠于朝廷,忠于王上。一方面,又不能不顾同僚之义,揭发此事,正是进退两难。

    此时,听他提起这个问题,岳飞也叹道:“不敢瞒上将军,卑职也正为此事苦恼,忠与义……”语至此处,没有再说下去。

    韩毅见他为难的模样,心中也是不忍,苦笑道:“忠义不能两全,鹏举,你打算怎么办?”岳飞闻听,默然不语。

    “不如写道奏章,递交上去,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出来,韩某决不会怪你。”韩毅见他为难,遂如此言道。

    岳飞一听,霍然起身:“上将军以我岳飞为何等人?此次远征,卑职亲眼见到上将军身先士卒,视死如归,全军上下,莫不钦佩。就连那女真人,也对上将军赞誉有加。您对朝廷,对王上,忠心耿耿,可昭日月!岳飞决不作那吃里扒外的小人!”

    韩毅目视于他,见岳飞并无半点虚假之意,遂点头道:“难得鹏举如此义气,好,韩某有主意了。”

    “哦?愿闻其详。”岳飞赶紧追问道。

    韩毅又看了他一眼,毫不犹豫的说道:“我现在就去面见王上,说明此事,自请处置。”

    “这……”岳飞万万没有料到,韩毅所说的办法竟然是自首。“这如何使得?朝廷治军极严,擅自调动四万兵马,这,这可是死罪。”

    韩毅轻笑一声:“这我知道,当初是我一意孤行,要远征金国。这干系当然不能由别人来担,我必须自己顶着。鹏举,你马上写一道奏章,直接送到王上手中,我随后便去进见。”

    岳飞大惊,连连摇头道:“不可不可,此事万万不可……”

    “鹏举!”韩毅一声大喝,“韩毅感谢你的仗义,但我必须把你保下来。此次远征,冯擒虎,马三金等十余位将领阵亡,要是再断送了你,我韩毅就是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宁!”

    岳飞仍旧执意不从,建议道:“上将军,卑职与您一起去面见王上,说明此事。王上英明,必能体察将军苦心,到时从轻发落,也未可知。”

    韩毅似乎也急了,狠狠一跺脚:“嗨!鹏举啊,你投身行伍不久,不知道这官场上的凶险,我犯的大忌,这颗人头迟早要搬家。你是王上看重的人才,将来前程似锦,万不可因我一人,而葬送了前程啊!”

    “唉,从轻发落?如果是我争取主动,或许还有可能,但现在,已经没有希望了。”韩毅神色为之一暗。

    “上将军何出此言?难道……”岳飞想到了一个人。

    “不错,乔锐已经不在军中了,如果我没有猜错,他去进见王上,已经把这件事情抖出去了。王上此时,必然震怒,我此去凶多吉少。你记住,这支军队,以后就拜托给你了,我多少有些功劳,与王上也颇有渊源,我会恳请王上,将这一万余残部,独立编成一军,由你统帅。将来北伐,就看你的了。”韩毅语重心长,对岳飞寄予厚望。

    可他越是如此,岳飞越是矛盾,谁不想加官进爵?可如果要踩着韩将军的人头往年爬,他是绝对不肯的。

    “上将军不必再说,我与您一起去见王上,说明此事,请王上网开一面……”岳飞仍旧坚持自己的想法。

    突然,韩毅一把抽出腰间佩剑,将自己脖子上一横:“你写不写?”

    岳飞大骇,身形一动,就想要上前夺剑,不料,韩毅急速退去数步,厉声喝道:“岳飞!你或许不知道,本将当年,是京师禁军第一高手。你虽然武艺出众,未必就是我的对手。你如果再不写,本将索性就此自裁,以谢天下!”

    岳飞见状,束手无策,翻身拜倒在地:“将军!”

    “写!”韩毅放声大喝。岳飞大哭,他知道,韩毅此举,是想保住他,如果自己上奏揭发,当初自己持王上手谕到幽云时,韩毅已经出发,未加阻止这一条,也就不成立了。如此一来,就不会受到军法处置。

    可自己怎么忍心,让一位对国家忠心不二,浴血奋战归来的大将,独自赴死?如果韩将军一死,那将士们可就寒心了。

    “你倒是写啊!等死啊!”韩毅大怒。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声让韩岳二人面如死灰的呼声:“王上驾到!”

    韩毅只觉一颗心暗暗的沉了下去,完了,一切都完了……

    帐帘掀处,锦衣华服的王钰踏入了营帐,一见帐内的情形,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问道:“咦,这是哪一出?韩毅啊,你这个架势,是要抹脖子?”

    韩毅慌忙收了宝剑,与岳飞二人同时拜了下去:“臣韩毅,岳飞,叩见王上!”

    王钰颇有深意的看了他二人一眼,也未叫免礼平身,径直走到了上首,坐了下去,目视底下跪着的两人,话中有话的问道:“二位将军,这两天等得有些心烦了吧?你们一定在想,朝廷的封赏,怎么还没下来,对么?”

    岳飞见王钰驾到,已经打定主意,要当着王上的面,说明这件事情,以求得对韩大人的宽恕。此时,见王上询问,忽然抬头,就要发言。

    不料,韩毅抢先一步,大声说道:“王上,臣韩毅,犯了死罪!请王上发落!”

    “哦?这话从何说起?上将军远征金国,俘虏金国皇帝,从幽云出发,深入敌国千里之遥,歼灭敌军六万余众,正所谓劳苦功高,朝廷正要大加封赏,为何说自己犯了死罪?”王钰明知故问道。

    韩毅抱定必死之心,再无忌讳,直言道:“王上容禀,罪臣韩毅,于大宋绥靖四年四月,未经请示,擅自调动四万骑兵,及大批军用物资,出居庸关,北击女真。后来岳飞带王上手谕赶来,极力劝阻,罪臣一意孤行,挟持岳飞于军中。此事是罪臣一人之过,与他人无关,王上按军法处置。”

    岳飞在旁边听得心头大急,这事岂是韩毅将军一人所为?他独自揽下责任,自己岂能坐视不管?

    一念至此,大声说道:“王上,事实不是这样,请容臣……”

    “岳飞,这里没你说话的份!给本王住嘴!”王钰突然厉声喝道。岳飞一愣,没想到王上如此严厉。

    可韩毅却大大的松了一口气,王上制止岳飞发言,用意也是要保住他,不让他承担责任。这下,自己死也瞑目了。以自己一人之力,独自承担责任,不连累他人,可以问心无愧。

    王上英明,能体会臣下的苦心,也不臣当初临阵倒戈。国家有此明主,可谓万幸。

    喝止了岳飞,王钰问道:“韩毅,你在军中数十年,可知擅自调动数万大军,是什么罪过?”

    “回王上,满门抄斩。”韩毅如实回答道。

    “那你要让本王如何处置你?”王钰面无表情的问道。

    “请王上按军法处置,但罪臣临死之前有个请求。”韩毅心知必死,也就不用再管什么礼法。

    王钰盯着他看了半晌,点头道:“说吧,本王尽量满足你。”

    “谢王上,罪臣请求,将此次出征归来的一万余军队,独立编制,挑选合适的将领统帅,在将来的北伐,以至日后的战争中,为国家,为民族,为王上,再立战功。”

    王钰似乎有些意外,试探着问道:“你就不求求别的?比如,让本王赦免你的父母双亲?或是妻子儿女?”

    韩毅面不改色:“臣犯的死罪,不敢为自己求情,连累父母,是罪臣的不孝。但罪臣不敢因私而废公,坏了王上的军法。”

    王钰沉默,大帐里落针可闻,岳飞在旁边急得不行,可王上又不让他说话。看来韩将军这条命是保不住了,可他为什么不替自己的父亲妻儿求求情?留下点血脉也是好的啊!

    想到此处,岳飞也豁了出去,冒着触怒王钰的危险恳求道:“王上!韩大人纵然是死罪,但请念在他有大功于社稷的份上,赦免……”

    “出去!”王钰喝道。

    “王上!”岳飞还不肯走。

    韩毅生怕牵连到他,厉声喝道:“岳飞!王上命你出去!你想违抗军令么?”

    岳飞抬头望了望王钰,又看了看韩毅,瞬间泪流满面,狠狠咬了咬牙,步出了营帐。他怎么也弄不明白,一向宽仁的王上,怎么会变得如此冷酷而严厉。如果他知道,王钰与韩毅都是想保住他,不知会作何感想。

    岳飞一走,王钰松了口气,从上首起身,踱步至韩毅身边:“起来说话。”

    “谢王上。”韩毅起身道。见王钰还望着帐外,大着胆子说道:“王上,岳飞此人,武艺出众,韬略娴熟,如果加以栽培,将来必成大器。只是现在,还嫩了一点。”

    “自己死在临头,还有闲心替别人说情?”王钰似乎很不满。

    “王上,罪臣自知必死。但韩毅死不足惜,岳飞这个人才难得,希望王上能重用于他。”韩毅不愧是个忠义之士。

    王钰扭头盯了他一眼,不轻不重的说道:“韩毅,本王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身为宋军高级将领,从军数十年,知法犯法,真的不怕掉脑袋么?”

    韩毅闻言苦笑,良久无语,半晌之后,方才回答道:“王上,臣无意替自己辩解,只是当时机会难得。大定府的守军全线压在平川关,防线出现缺口,大定防线的背后,又是一马平川的大平原,骑兵作战,极为有利。臣出身在军人世家,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为国建功。如果能从大定突过去,直接打击金国的政治枢纽,将会收到意想不到的战果,只是可惜,没有捉到完颜亮。”

    “难道你只想着战局,而丝毫不顾本王的死活?要知道,当时本王可就在前线。”王钰问道。

    这个问题,当初在幽州时,萧充就提醒过韩毅,当官是为了谁。现在王上大权独揽,坐拥江山,凡事要先为王上考虑。

    “回王上,臣这次虽然擅自调兵,犯了死罪。但臣对王上,一向忠心耿耿,决不敢不顾王上的安危。当时,幽云卫已经派出了援兵,而平川关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援兵足可保证王上的安全。至于其他不必要的姿态,臣认为,大可不必。为了表明自己的忠心,而不顾整个战局的利益,这种人,不配带兵。”韩毅就是韩毅,一根肠子通到底。

    王钰盯着他,盯着这个多年前就随自己出生入死的军人,脸上现出痛惜的神色,连连摇头道:“可惜,可惜,韩毅啊,你给本王出了一个大难题啊。”

    “让王上为难,臣万死难赎其罪。”

    王钰是真的痛心,不仅仅因为韩毅擅自调动兵马,更是因为他没能体会到自己用意。

    “韩毅,本王从来不怀疑你的忠诚。你我相识十余年,从出使辽国时,你就奋不顾身,救我性命。当年,上头要夺我的兵权,置我于死地,如果不是你,我可能已是一捧黄土。你对我王钰,是有大恩的。如果本王不相信你,也就不会放你到幽云作副指挥使,你知不知道,本王下放你去幽州,是为了将来把二十万东北军交到你手上。萧充毕竟是个契丹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本王原先打算,让你任几年副职,在军中树立威信,一旦将来和西辽国开战,你就是幽云卫的最高军事长官,可你倒好,不体察本王的苦心也就罢了,还闹出这件事,你啊……”

    韩毅此时,方知王钰的良苦用心,原以为,自己是徵宗皇帝的旧臣,已经得不到王上的信任,派自己下去任副职,也不过是做做样子,没想到,原来是另有安排。

    “王上,臣误会王上,罪该万死!”韩毅跪倒在地,诚惶诚恐。

    “现在说这些还有用么?本王就弄不明白,以你的才能,怎么会作出如此冲动的事情。难道你看不出来,本王结好西辽,攻占西夏,设立河北各个卫戍区,早就已经完成了对女真人的军事合围。灭亡金国,只是迟早的事情,你又何必如此心急?黄河以北,六十万军队,难道就缺你韩毅这四万人马?”

    “臣万死!臣被一时的冲动蒙蔽了眼睛,只顾着证明自己,而没能体察王上的全盘布置,臣羞愧难当,请王上严办!”韩毅此时,懊悔不已。

    王钰长叹一声,苦笑道:“你一死百了,让本王去哪里找一个合适的人选来统帅二十万东北军?韩毅啊韩毅,你好糊涂啊!”说罢,叹息不止,抬脚就往帐外走去。

    “王上!王上!臣辜负王上苦心,臣不忠!臣该死!”韩毅连连磕头,王钰却早已经走远了。

    兵部尚书,吴用官邸。

    这几天,事务繁忙,吴用cao劳过度,旧疾复发,正在府中养病。他已年近七十,老迈多病,几次都想辞官,但王钰离不开他,执意不准。无奈之下,只得拖着病体,继续cao劳。

    韩毅事件,他最先知情,本来举国欢腾,庆祝胜利。但这事一出,王上的心情可就好不了了。韩毅是人聪明人,怎么这次如何糊涂?

    花园中,吴用正在凉亭中,对着湖心一朵莲蓬作画。

    “爹。”一声呼唤,吴用长子吴云快步走来。吴用育有两子,受王钰恩宠,都在朝中担任要职,早早的封了侯。

    “孩儿探听到,王上今日晌午,去了城外军营。”吴云说道。

    “哦?”吴用一听,放下画笔,“王上去了军营?”一阵沉吟之后,这位老尚书笑道,“这下韩毅的命保住了。”

    “敢问父亲大人,这是为何?”吴云疑惑不解。

    吴用从旁边拿起布巾,擦了擦手,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这才说道:“很简单,王上不想要他的命。如果王上想杀他,根本不会见他。既然亲自到军营去,说明王上是相信韩毅的,这样一来,他的脑袋就不会掉了。”

    吴云一听,赞叹道:“王上果然仁慈。”

    “仁慈?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王上的睿智,又岂你所能明白的?韩毅他根本就不能死,试想,刚刚树立起一个典型,举国崇拜的大英雄,转眼间又把他打倒,搞臭,这不是打自己耳光么?韩毅若死,其影响之大,不可想象。王上早就想到这一点,我先前还在担心,现在看来,倒是多心了,一切都在王上掌握之中。”

    “只怕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父亲以为如何?”吴云突然问道。

    “不错,韩毅不可能再呆在军中了。不过他功劳这么大,得有个好去处才行。”吴用自言自语道。

    “恐怕不太好找,他是上将军军衔,又作过太尉,这次功劳可谓盖世,如果没有一个合适的位置,恐怕服不了众啊。”吴云说道。

    “有了!”吴用突然一击掌,“兵部尚书!我给他腾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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