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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是不理她,她也怡然自得的窝在额娘肚子里睡觉,当真是个贴心的小棉袄。 “爷、福晋,暖玉格格过来了。” 九阿哥奇怪的看了清雅一眼,那几个庶出的孩子若是无事,是万万不会来念德堂周边闲逛的,今儿个怎么倒上门来了。 清雅朝着他递了一个安心的笑容,说道:“暖玉的亲事不是定了么?我让她过来,有些做主母的事情得教给她,别让孩子什么都不知道,平白的受了别家的欺负,到时候再埋怨府里。” 九阿哥点了点头,的确,不同的家族,总有各自不外传的教女心得,就像是富察家的女儿聪慧、佟佳氏的女儿大气、董鄂氏的女儿多才情一般,虽说都是满洲贵女,却是有那细微的不同之处。 暖玉到底不是养在嫡福晋身边的,她的额娘从小便是被当做妾侍教导的,有些事情怕当真是有心无力,既然清雅肯教,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暖玉顺着念德堂的丫头挑开的厚厚的门帘儿,看到的便是这样的一副场景: 九阿哥一手摸着嫡福晋的肚儿,轻声的说道:“来,踢阿玛一脚。” 那肚子里孩子像是听到了他的声音似的,当真微微一凸,九阿哥欣喜异常的拍了两下,笑道:“真是阿玛的乖宝贝。” 念德堂里真的很暖和,他们当真像是一家人。 暖玉虽然脚步不停。心里却有些茫然,说起来,她是这府里出生的第一个孩子,那么当年,阿玛是不是也这样摸着额娘的肚子,说着这些温馨的话呢? 她摇了摇头,不,她想象不出,想象不出额娘那个金碧辉煌,甚至看起来比嫡福晋的屋子还要华贵的地方。会出现这样的场景。 她阿玛的心,即便是片刻,也没有和她们在一起过。奇怪的是。她竟然不觉得怨恨,只觉得原本就是如此,有一种怪异的酸胀感。 来之前她的额娘便再三叮嘱过了,她的一辈子算是毁了,只能做一辈子被人欺负的小妾。可是暖玉自己的却不同,她要做的是主母,所以她得向嫡福晋学,学如何做一个彪悍的主母。她其实有些嗤之以鼻,在其位谋其政,人真的站在那个位置了。有了那样的权势,又有什么是做不到的,即便是不用学。也是可以做到的。 九阿哥见到暖玉,温柔的笑了笑,说道:“既然你们两母女有贴己话要说,我便先出去了。暖玉待会留下来用膳吧。” “你且说说,我这屋里与你额娘的屋子相比。有何不同?” 暖玉闻言,四周里看了看。这一看,方才感觉到心惊。先头里她只觉得,福晋的屋子实在是太过朴素了一些,会让人瞧不起了去。额娘刚得了侧福晋的位置之后,便添置了好些华丽的器物,让院子顿时与那格格区别开来。 那多宝阁上,摆着是一副象牙骨雕刻而成的镂空小屏风,那花纹极度的清晰流畅,仔细一看,竟然是那清明上河图的一片儿,一看便是出自名家之手;周遭放着一些博古花瓶,虽然颜色古朴,却胎瓷细腻,是不可多得的古物;再看那显得有些暗沉的座椅,竟然是上好的紫檀木制成,还有那墙上的西洋钟,里面站着一只满身含翠的鹦哥儿,那一片片像真的似的羽毛,竟然全是用绿翡雕刻而成。 就连着脚底下踩着的,也是蒙古上贡的极好的厚羊毛地毯。 “嫡额娘的屋子,瞧着不显山露水,却件件都非凡品。” 清雅点了点头,看来宫里的教养嬷嬷没有白教她,这点儿眼力劲还是有的。 “一家主母,便是如此,不显山露水,却让后宅里的任何一个人,瞧见了,都望而却步,自叹不如。日后你往来应酬便会知道,往往那些乍眼望去,便觉得她一声行头肯定值不少银子的人,定然非积久的大家出身。” 暖玉想着自己额娘那就差抹了金粉的帐帘儿,不由得红了脸,头上那新打的赤金簪子,就像是guntang的烙铁一般,让她有些无处遁形,她有些羞愤的说道:“女儿记住了。” “那我再问你。若是日后纳兰家与你母家为敌,二者必衰落其一,你作为嫡长媳妇,应该站在哪一边?” 暖玉一愣,这两家联姻了,不就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么?怎么还会出现为敌的情况。 按说出嫁之后,她便是纳兰家的人了,届时又有了儿子,怎么说都应该是站的纳兰府那边才是,可是,她的额娘和meimei们却还在九阿哥府里,若是倒了,那她们又该怎么办才好? 这真是让人左右为难!难不成今儿个嫡福晋让她来,就是刻意刁难她的,她就想了,她怎么会突然之间那么好心,要来教导自己。 “怎么可能出现这种情况呢?咱们两家既然结为两姓之好,就应该同气连枝方是!” “倘若你嫁去了明珠大人的府上,而你的meimei暖言却嫁给了索额图的族人,那九阿哥府应该与谁同气连枝呢?” 明珠与索额图是斗了多年的老对手,虽然都已经不在人世了。可这也充分的说明了,所谓的联姻维持的关系,到底是有多么的薄弱。满八旗大姓家的姑娘,哪一家都是姻亲,又如何不可能站在敌对面呢? 看来,真是她将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想到这里,暖玉咬了咬牙,认真的说道:“我既然已为纳兰妇,便不得不为我的儿子考虑。” 清雅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说道:“那便是要站在纳兰府一边了,看来我得去登门恭喜一下,他们寻个了好儿媳。只是暖玉,你可听说过贬妻为妾的故事?你的母族若是倒了,谁又来给你撑腰,让你为你的儿子守住继承人的位置呢?空有妻位的你,如何抵挡得住母族强盛的贵妾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