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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穿的破破烂烂,一张还算清俊的脸却是干净,他也确实是靠这张脸才在这里活下来的。 许寻把馒头递给他,裴景瑶却不敢接过来,甚至看向男人的眸中有抗拒与警惕。 他整个身子拦在裴晓映身前,生怕这男子有何意图,裴景瑶昨晚一夜未睡,曾看见这男子先后陪了四个女人出门,至于出去是做什么,裴景瑶心中大约也有猜想。 一个年轻男子是如何能在女人扎堆的乞丐堆里活下来,甚至称得上衣食无忧,那唯有出卖自己的身子。 许寻轻嗤一声,对裴景瑶眼中的怀疑与警惕毫不意外,他将馒头轻轻放在地上。 “我脏,馒头是干净的,这孩子再不吃饭,就是没烧死也要被饿死了。” 被当众戳破心思的裴景瑶面容颇为无措,却仍旧挡在尚在沉睡的映儿身前,许寻什么话都没再说,转身便离开了。 裴景瑶看着那块馒头沉默许久,周围还有其他乞丐贪婪的望着馒头,冬日寻些吃食不易,许寻肯分一个馒头给他已是十分大方。 裴景瑶在馒头被其他人抢走前一把拿起,他将馒头捂在怀中,等捂软些再喂给裴晓映,可男孩烧的厉害,竟是一口也吃不下。 他终还是去寻了方才那男人,他正靠在佛像旁阖着眼打盹,裴景瑶蹲在男人身边,对要不要叫醒他十分犹豫,可转身看向烧的满脸通红的映儿,心中便已下定决心。 这男人是庙宇中唯一肯施舍善意给他的人,自裴府灭门后,流浪的这一年来,他早被迫学会了如何自保。扮丑装傻之事他都做过,可惜前些日子乞讨时腿被打断,虽有好心的赤脚大夫替他接上,但走的每一步都钻心一般的疼。 他怕自己会变成残废,不能行动,所以要在尚能活动之际抓紧每分每秒。 他在下定决心后便轻轻开口,语气卑微又带着祈求之意,“您能不能替我照顾映儿半日。” 许言眼皮一动,但并未睁眼,他能给这兄弟俩一个馒头已是仁至义尽,裴景瑶的模样稚嫩异常,许是刚及笄的年纪,看着便是未经人事的样子。 许是出于同为男子的同情,许言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心中并不希望看到他同自己一般,以色侍人混得一口吃食。 但并不代表他愿意揽上这个烂摊子。 见面前男人未动,裴景瑶咬了咬牙,径直跪在许寻面前。 他的左腿钻心的疼,但他似没有感受到一般,只低头祈求道:“求您了,只这半日,我会寻机会报答您。” 裴景瑶跪了近一炷香,许寻终于忍不住睁开眼,他站起身子看着面前小他许多的男孩,冷漠道:“别跪了,我怕我折寿。” 说罢他轻嗤一声,语调有几分怪异,“你能报答我什么,小小年纪就不要学别人夸下海口。” 裴景瑶闻言费力的从地上撑起身子,他的腿又麻又疼,光是起身这个动作就耗费了许久,待起身以后才发觉那男子早已坐到裴晓映身旁接着打盹。 见他一瘸一拐走来,许寻幽幽道:“要去快去,我只待半日,下午还有事。” 裴景瑶感激道:“多谢您。” 裴景瑶在李氏药铺求了三日,最终只落得个当街被欺/辱的下场,那日本没有一人肯对他出手相助。但却在不知何时忽而冒出两个女人带头将李二癞按在地上,在她们的呼唤之下,有人避之不及,也有几人犹豫着上前帮忙。 李二癞被扭送官府,而躺着地上衣衫不正的裴景瑶则如死去一般,眼泪染湿的睫毛都被冻僵。 街上发生的热闹很快便被三言两语传播开,连庙宇内也偶有说笑之声,许寻等了许久都没看见那造成热闹的事主回来。他怕裴景瑶想不开去寻死,死前还要扔个小累赘给自己。 于是叹了口气随手拍了拍身上的灰,他寻了一个昨夜刚在自己身上发泄过的乞丐,那女人年纪颇大,胆子却小,只敢与他这般共用之人发生关系,对于一个小男孩是碰都不敢碰的。 他走前撇了眼眼神空洞茫然的裴晓映,嘴上道:“我怎么这么倒霉碰上你们俩,你哥可别想不开去寻死。” 人有很多种活法,他虽活的肮脏卑贱,但却觉得比死了值。 许寻在大雪天把裴景瑶找回来,裴景瑶就跟丢了魂一样,双手死死抓着衣服不肯松开,一瘸一拐的跟在许寻身旁。 许寻好心劝了一句,“李二癞人虽丑些混些,但还算有些家产,你又生的稚嫩秀气,听我的要不嫁了得了,还能带着你弟吃上口热乎饭。” 裴景瑶本垂眸跟着他身后,闻言却露出一个异常惊惧的表情。 “命都要没了,在意清白做什么呢。”许寻轻声嘀咕一句,也不知晓身后人听没听。 裴晓映的病还没好,裴景瑶回去后竟也大病一场,整个人瘦了一圈,看着便可怜的紧。 在他清醒过后,裴景瑶向许寻要了把小刀,顶着许寻不解的眼光,裴景瑶持刀在脸颊处猛然划下,嫩rou被小刀割破,鲜血顺着刀刃淌在手上,他却恍惚如毫无知觉般垂下手腕。 许寻被他动作惊到,他来不及出手阻止,只默然的寻了块还算干净的布递给裴景瑶,他不太能理解对方这般行为,但大家都是苟且偷生,又有什么资格评论对方的活法。 李二癞从牢中出来以后,许寻看着如行尸走rou般的兄弟俩,私下悄悄去了李氏药铺一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