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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未放弃过寻些门道救出妻主,直到两日前一名吏部录事找上他,说有人想同他见一面。孙枝本欲拒绝,但吴忧却保证对方能将杜语救出。 云肆道:“杜主君,借一步说话。” 女孩稚嫩又无惧的声音脆生生响起,“你要同我父亲说什么!” “英儿,莫闹!”孙枝蹙眉训斥了女儿一句。 云肆看了小女孩一眼,微微笑道:“不愧是杜将军的女儿,小小年纪便有飒爽之气。” 他看着云肆唇边的淡笑,那笑却不达眼底,眸中神情更是令人难以捉摸,孙枝握着杜英手腕的力道紧了些,面上表情凝重。 云肆抬手做了个请的动作,待几人进了屋内,孙枝心中猜忌愈发浓郁。他平生见人无数,这女人的举手投足乃至周身气场,都散发一种久居高位之感,偏生她本人又神情淡漠,看人的神色中也没有高位之人的鄙夷。 他疑问道:“你到底是何人,又因何寻到我。” “杜主君放心,云某不过无名小辈,行走江湖之际偶然听说书人谈至杜将军之事,杜将军忠肝义胆却遭jian人陷害。晚辈心生悲愤,特来京城寻杜将军家眷,只希望能将杜将军救出。” 她虽说的诚恳,但着实看不出哪里心生悲愤了,孙枝面上的神情却更为严肃。 说书人……最近是有人同他谈起过,这京中不知何时起,多了许多说书人,讲的话本竟是杜语的生平。 这不是什么好的征兆,有人在借杜语之祸引起民愤,这京城怕是要变天。 孙枝抓着女儿的手腕,看向云肆的眸中仍带着警惕。 “你既说你是江湖之辈,又是如何打听到我的消息。” 云肆目光从杜英移到孙枝身上,面上做出一副犹豫神情,“主君莫担忧,云某身无长物,只是消息灵通了些,身侧高手也多了些。” 她这番言语令一旁的吴忧都有些嘶声,以前没发现,少主竟是连说谎话都不打草稿的。 孙枝看了眼一旁安静的吴忧,口中缓缓道:“这些年与我说过这话的不在少数,你又让我如何信你。” 若非吴忧在其中做担保,孙枝原本是不打算见云肆的。 云肆并未正面回答他的话,只淡声道:“杜语将军在牢中并不好过,主君送去的钱财,多半都落入了余生泉的手中。” 她看着孙枝逐渐凝重的神色,自顾自把话说下去,“余生泉为祸京中已久,我知我口说无凭,只能到时把杜语将军带到您面前,您才肯信我。” 孙枝抬眸看着面前的年轻女人,这话若是叫旁人听见定是要被扣上谋叛之罪,她却说的云淡风轻。 他缓声道:“你是要反摄政王?” “主君难道不想反?” 云肆反问一句,孙枝尚未言语,一旁的杜英已喊出来。 “摄政王害我母亲入狱,她自是该死!” “英儿!此话不能乱讲!” 孙枝及时捂住小女儿的嘴,自古隔墙有耳,这里不见得是安全的。可这女人一举一动都透出一种胸有成竹之感,好似她已将一切安排好,孙枝从未在京中听过此人,她到底是何来头。 “你想让我妻主为你做什么?” 云肆微微一笑,“主君言重了,我只是看不惯杜语将军身陷囹圄,想助杜语将军重返官场。” 杜语耿直,但却很听夫郎的话,若孙枝肯说上几句,那事成的可能性便大上许多。 孙枝疑心重,自是不可能一下说动他,只有他真的见到妻主出狱时,或许才会信她。 孙枝并非官宦人家出身,此生所求也不过是同妻主女儿安安稳稳度过余生,他不在意云肆是何身份,更在意她说的话是否可惜。 她真能将杜语救出吗。 “你说的轻松,可知这其中风险有多大?” 云肆低声道:“主君这一年来也寻了不少人,为何不信我一次呢。” 孙枝看向吴忧,那风评向来号称老实忠厚的录事轻轻点了点头。 云肆不能做到让杜语光明正大从狱中出来,她能做的只有李代桃僵,将杜语神不知鬼不觉带出来。她手下二十多人正闲在京城,其中便有一位善于易容之士。 这计划由吴忧替云肆告知孙枝,吴忧在京为官数年,在孙枝面前可信度总比她高一些。 在孙枝下次探监之际,将计划告知杜语,再将人换出来。 这只能瞒余生泉一时,但这一时便足够云肆活动,只要她赶在余生泉回京前从余舜岚处拿到兵符,扼住余生泉的兵力与后路。 大梁女帝余舜岚并不好见,当年她能成为太女乃至坐上这九五至尊之位,靠的便是余生泉的扶持。很大程度上来说,她知道自己是余生泉的傀儡,但她甘愿去做,余舜岚有野心,余生泉便放任她成为自己的爪牙。 这两年余舜岚被囚于深宫,身侧监视她的高手并不在少数,君后既能把势力伸到宫外,那余舜岚必不可能坐以待毙。 同这种人合作,利益便是最大的筹码。她很爱同这种人打交道,至少不用假意相迎,同对方虚与委蛇。 云肆驻足在街上,抬手接住一片晶莹剔透的雪花,雪花在她指尖融化成一抹水迹,她抬眸望了眼丞相府的方向,抬步朝向截然相反的方位走去。 那处距城中不算近,周遭景物也不多,因此云肆仅是打听了几句便寻到那处庙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