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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攀推了他一把,转身挡住追击过来的步兵。容错在城门边伸手:“陆攀,快点……” 他话音未落,无数长矛穿透陆攀的胸膛。 陆攀满脸是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手把剑向后扔,稳稳刺中欲追赶容错的步兵。 殷红的大门眼见要闭合,容错咬牙提剑冲回去。 突然腹部受到重击,他跪倒在地,却落进坚实的臂弯中。不等他看清那人是谁,就已经被打晕带离了战场。 直至五日后才醒来。 入眼便是岳长霖那张讨厌的脸。 容错双目无神,眼前依旧闪烁着那几日的惨烈。他闻到药草味,挣扎着下床。 岳长霖把他按回去,掐着他的下巴灌药。 容错全部吐出去:“滚。” “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容缚行,你到底什么时候能成熟!”岳长霖把碗摔碎在他脚下,“太子被清是迟早的事,庄府是太子忠臣,留他们没有好处。” “滚。”容错要甩开他,牵动伤口破裂,血又染红了白葛。 岳长霖把他摁在墙上,目光狠戾:“因为你,王府上下被流放,你还要干什么!” 容错不折腾了,神色呆滞。 “你以为偷个东西就能被流放吗,是因为倪允彦说你与王府勾结。皇上是什么人,最见不得藩王手里掌重兵。因为你贸然造反,侯府上下全为你陪葬了!”岳长霖松开他。 容错久久开不了口。 “先把药喝了。”岳长霖拿过新的碗,重新帮他盛,“养好伤,会有机会报仇的。” 他接过药碗,仰头一饮而尽。 大颗大颗的眼泪落下。 不过一个月,先帝驾崩,程瑾言登基,特赦天下,重新修整王府,恭迎周至王和云安郡主回京。 岳长霖一直独来独往,但为了照顾容错,他找来的人曾在侯府服侍过容错,后来因容烨去世,容错便遣了他回家。 容错让他偶尔上街的时候帮忙打探一下外界的消息。 小厮拿着药包回来:“听说周至王回京了。” 容错从兵书中抬起头。 回京了,那么云安郡主…… “对了二少爷,您知道云安郡主的事吗?”小厮也是个八卦的性子。 容错摇头。他离京四个月,回来后又因为庄府的事焦头烂额,根本没时间听闲言碎语。 “听说是因为云安郡主与那个什么大理寺卿倪大人有染,还写信骂原配。啧啧,不愧是三无千金的作风。” 容错皱皱眉:“那你知不知道,‘三无千金’这一称号,最先是谁开始说的?” “您算是问对人啦。”小厮兴致勃勃地坐下来,“云安郡主只有一个最好的朋友,叫虞梓芙,她家和王府是世交。据说郡主及笄之前,很少出府,连皇宫都不去。外面的老百姓之所以这样评价云安郡主,那都是因为虞梓芙说的啊。我刚出去一趟,大家都说看见郡主往倪府去了,您说她是不是找人算账了? “哎,哎,二少爷,您去哪啊!” 容错还未痊愈,马匹颠簸,震得他伤口再次开裂。 紧赶慢赶,却还是晚了一步。 他亲眼见到倪允彦将剑刺入程序的身体。 容错冲过去接住摇摇坠落的她。 流放途中一定很不好受,程序比之前瘦了一圈,单薄无力。倒下前,程序血红的手狠狠攥住他心口的衣服。 满面竹青中突兀多了一抹红。 而他的世界里只剩下如墨般的漆黑。 和无尽杀戮。 倪允彦看到容错还是有些畏惧,但他现在已是大理寺卿,而容错不过是个逃犯:“来人,抓起来,献给皇上!” 容错跪在地上,把程序抱在怀里。 不过弹指一挥间,倪府上下血流成河。 倪允彦颤抖着跪下,求他放过自己。容错拎着程序遗留在身边的那把古剑,剑尖划过岩石,声似龙吟。 他苦笑一声,真的不明白程序喜欢这个孬种哪里。 容错没有再让倪允彦说一句话,径直刺穿他的喉咙。 见主子已经全部死光,其他下人丢盔弃甲,马不停蹄地逃离这片地狱。 容错早已伤痕累累,血流速度比他走出一步的速度都要快。他回去抱起程序,在她耳边呢喃:“郡主,我带你走,这里脏。” 岳长霖最终是根据血迹在山上找到他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木屋顶上种了一圈葡萄,葱绿的藤蔓晃荡在半空中;木桩四脚还有几株经细心栽培过的三七。阳光落下来,各种影子婆娑在一起。 木屋下有两人,其中一个抱着另外一个,面无血色,人无呼吸。 这一世,他与程序,连彼此的名字,都未曾知晓。 *** 程序突然惊醒。 她摸了摸枕头,果然哭了。 程序来不及穿衣服,披上外衣叫醒马夫,直奔靖平侯府。两个人的婚期将至,靖平侯为教容错规矩和礼仪,勒令他不准住外面。 再加上庄明察成婚,他确实无处可去。 感觉有一阵风掠过耳畔,陆攀才从打盹中醒过神。他揉揉眼睛,确定跑进去的背影是郡主,这才放心地继续睡。 容错听到敲门声,不耐烦地掀开被子:“这大半夜的,干什么啊……” 他刚打开门,突然扑过来什么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