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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不能别走啊。”程序跌跌撞撞扑上去拽住他的衣袖,“有话好好说嘛。” 他自认为心肠歹毒,却没想到有一天会心软。容错回身,不容置喙地抱起她,目光坚毅且冷静。 他把她带出来,就不能放任她一个人回去。 可容错并没有要跟她说话的意思,程序不免觉得委屈。 明明是他说话不算话,怎么反倒成自己的错了? “容错啊……” “别说话。” “……” 她见过容错心狠手辣的样子,非常清楚他的恐怖,堪比杀人不眨眼的程瑾言。程序乖乖闭紧嘴巴,生怕自己的舌头被割掉。 他没有进门,而是在偏门举起她,从墙边扔了进去。 “……”还好偏门周边都是绿植,托住她。 程序急忙爬起来打开门时,人已经走了。 是真的在生气。 王府其实只有两扇对外开放的门,一扇广亮大门,一扇东院侧门。西院的偏门大有来历,是十多年前,程序带着程瑾言用铲子一天天挖出来。 起初只挖了个狗洞,后来墙塌了,周至王又不喜欢找工匠来修补,便亲自修了一道小门。 当时程瑾言在帮忙,程序在看热闹。 因为西院常年不住人,所有几乎没人知道这个偏门的存在。 刚镀了新铜的门环笃笃碰撞在门上,程序高兴地回过头,以为是容错回心转意来找她讲和,一开门却只见苍白的面庞和一身猩红。 她愣了愣,直到对方满头大汗、艰难地掀起眼皮还没来得及说句话就晕倒之后,她才反应过来要叫人。 昭雪见多识广,不在意那么多女儿家的规矩,在铜盆里捞出浸湿的手帕,替昏迷的程瑾言清理伤口:“五皇子伤得好深,但是伤口都经过处理,大概是奔波得太久,伤口又裂开了。” “能看出来是什么伤吗?” “匕首伤,尖端很细。看得出来,行凶之人是下死手。” 容错腰间长久挂着一把匕首,尖细,与昭雪形容并无差池。 程序面上爬过一层忧愁,她真的不希望程瑾言当皇帝,仅仅当了一个母妃早逝的皇子便如此命途多舛;也更不希望容错和他结仇。 “去回春堂找周宁意来瞧瞧。”程序知道,既然程瑾言选择走无人知晓的偏门,就代表他不希望任何人得知他在这里。 那么要治他的伤,只能找一个她信任的人。 然而,她最信任的人,现在被扣押在顺天府大牢。 大牢里比山洞还要潮湿阴冷,墙角布满蜘蛛丝,偶尔蹿出几只老鼠,到处散发着闷臭味。 “我都说过了,我是路过救了他,因为他一直昏迷不醒,才耽搁了这么多天。真的不是我拐走五皇子的啊。”周宁意解释得嗓子都哑了。 负责守卫的官兵一动不动,对她的伸冤充耳不闻。 按照律法,县衙可扣押有嫌疑的人员十二个时辰,十二个时辰后必须放人。 这就代表着,周宁意要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中呆到明天晚上。 她一定要杀了程瑾言! *** 程序一夜未眠。 紫苏带回的消息说周宁意已经近十日没有归家了,回春堂的人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 眼见程瑾言的伤口在慢慢溃烂,她实在想不出别的方法,只能按照上次容错受伤时,周宁意提供的方法研磨三七敷在他的伤口处。 “小姐,您休息一下吧,这儿我们来盯着。”紫苏见她坐着也能睡着,着实不忍心。 程序摇摇头:“不用了。你去盯着点儿回春堂的动静,看见周宁意直接把人带回来。若她今天还不出现,我们就去请太医。” “是。” 紫苏退出去,留昭雪陪着她。 床上的人缓缓睁开眼睛,昭雪瞳仁微缩:“五皇子,您醒了。” 程序闻言连跑带绊,扑到床榻前:“感觉怎么样,好些了吗?” 他身体虚弱,很轻很轻地摇头:“没事儿……” “需要我找太医吗?” 程瑾言闭上眼睛,片刻后睁开。 她明白,这是拒绝的意思:“你为谁所伤?” “……”程瑾言不想她掺和到这些事情中来,但他的沉默令程序误以为他在忌惮她与容错的关系而不敢说。 “容错是狗,他忠诚认主,他一定是认为你对帝王之位抱有幻想才对你大打出手,你只要表明你没有争夺皇位的意思就行了,好不好?” 程瑾言听了半天,恍然悟出她是在替容缚行说话,不免无奈地笑出气音:“不是他。” “啊?” “他救了我。” 即便他未能看清人脸,但容缚行那一身烈焰火红,太好辨认。 程序听到这句话,心中的大石头锤声落地,连说话的语调都不自觉翘起尾音,只不过她自己没感觉到:“你饿不饿,想不想吃东西?” “想吃晴娘做的面。”程瑾言习惯了喊王妃为“晴娘”。 “好,我马上去。” 她吩咐昭雪在屋里看好程瑾言,自己兴高采烈地打开门。 一阵风拂过,扬起她的裙角。 那张万古不变的冰山脸,正冷冷在她身上结霜。 “容……容错……”程序昨日刚冤枉了人家伤害程瑾言,今日又把他心中的敌人藏在自己的闺房。面对他洞悉一切的表情,程序心虚到冒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