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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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春三月, 风和日暖。众人发现,一向爱去御花园的宜嫔, 好些日子没出现了。 有人在请安的时候, 向贵妃娘娘问起她。 佟宝珠还没开口,淑妃抢着说:“养胎呢。怕小风儿吹着了。”为了证实她话的可信度,又说:“我前几天还去看她。” 淑妃自从被康熙冷落后, 性情变了不少。原来说话张扬, 爱压人一头,爱给别人添堵。属于那种伤人一千, 自损八百那种。 说话做事, 对自己有没有好处不重要, 重要的是让你难受。你难受, 我心里就舒服。 病了一段时间, 再出来, 很少再给人故意添堵了。来了承乾宫,都是聊聊闲话。偶尔给人添堵,也是有针对性的, 不像以前, 一句话压倒一大片。 她的位份高, 家世又好, 性子稍稍一收敛, 身边就聚拢了不少人。平三藩后, 皇上会大封后宫的消息, 最早是从她这里传出来的,捐银子争位份的事,也是她说的。 现在还没大封, 小主们都想提前在她这里打探出一些消息, 也就常同她来往。 她话刚一落,就人有跟话:“这不像她的风格啊。她以前可是说,多出去走走,呼吸新鲜空气心情好。这是心情不好了?还是心情太好,不用呼吸新鲜空气就行?”贵妃娘娘说过,不许拿孩子的事说笑,那就说她本人。 淑妃执起帕子笑道:“她上一胎不是没保住嘛。这一胎也不安稳,所以特别小心,两天一召太医把脉。哪位姐妹要是想她,去她宫里探望。省得她一个人呆着寂寞。”不让明着说,那就明着关心,暗着讽刺。反正说的是实话。 淑妃的语音阴阳怪气,但从话里挑不出什么毛病。 佟宝珠也不好说她,任由她们议论去了。 她是发现了,女人多的地方,再争一个男人,别想有真正的和谐。能不出大乱子,大家的日子都能过得去,就是烧了高香。 由于皇上发过话,请安时间,每人最长不能超过一炷香。但因为是陆陆续续的来人,到了半上午,来请安的人,才全部离开。 佟宝珠这才松了口气,静下心来翻着彤史录和起居注对照着看。果然如她猜测的那样,被翻牌子的嫔妃,大部分都避开了易孕日。 她以前对古代后宫的认识,六宫粉黛佳丽三千,是为皇室开枝散叶服务的。 这里的太皇太后和皇太后,也是如此说法。每次嫔妃聚宴,都会把伺候好皇帝,开枝散叶挂在嘴上。 可实事证明并非如此。 皇上不想让某些人怀孕。 用太皇太后的话说,那些出身低微的不配诞下龙嗣。 接着佟宝珠又发现,有些家世好,位份高的也避开了易孕日。比如淑妃,比如安嫔…… “皇上为什么不想让淑妃怀孕?”佟宝珠暗中问容嬷嬷。 容嬷嬷知道易孕日的事,她也知道贵妃娘娘暂时不想怀孕。娘娘说,生孩子太早,对身体损伤大,孩子也可能不健康。 最佳生育年龄是23岁至30岁之间。这个时间段,卵子的质量高,胎儿生长发育好,生产时的危险也小。同时,也是女子免疫力强的阶段,生产后容易恢复。 这些话,容嬷嬷似懂非懂。不过,她相信娘娘说的是对的。而且娘娘那么爱孩子,不可能不想生。现在不想生,只能有一种解释,那就是没到最佳时机。 至于,贵妃娘娘为什么会懂这些道理。从书上看来这个理由,别人信,她是不信。她认为,是一种“突然开了窍”,世上本来就有很多说不清楚的事情。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娘娘突然开了窍,她不想费心的去思考。娘娘的处境好,心情好,那就是好的。 “奴婢猜测,可能是万岁爷忌惮钮祜氏的势力。担心钮祜禄氏生的孩子,威胁到太子殿下。”容嬷嬷道。 “佟佳氏呢?佟佳氏的孩子不会威胁到太子?” “佟佳氏行事向来低调,不争不抢不出风,不像钮祜禄氏那么嚣张。”容嬷嬷说。 这是佟国维说的话,可她并不这么想。让娘娘养四阿哥,又说要改玉碟,这是一个不好的信息,或许皇上和太皇太后不想让娘娘有亲生孩子。但皇上待娘娘亲近,又不像不愿娘娘生孩子的样子。左右都拿不准,就依佟国维的话说了。 佟宝珠想到了一句诗:不知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换句话来说,就是自己认不清自己。 佟佳氏自认为低调,别人可不会这么想。 皇帝的母族,又有一个管理后宫的贵妃。再加上门生故吏和盘根错节的姻亲,佟国维后来被人称为佟半朝,那是名副其实。 半个朝堂都是佟家人,这能叫低调?前不久,隆科多又和赫舍里氏的嫡女订了亲。估计用不了多久,别人就开始叫佟国维为佟半朝了。 以康熙的谋略智慧,皇上若是对钮祜禄氏忌惮,更是会对佟佳氏忌惮。 佟宝珠这么一想,以前的很多事,都想通了。难怪地震后,康熙对她说,想和她生个孩子。原来以前没打算让她生,看在她立功的份上,有些动摇了。她之所以,猜测康熙是心思动摇,而不是肯定。因为他当时说的是以后,而不是现在。 还有太皇太后对她的态度,也是从知道她不急着要孩子的时候,开始转变的。她还以为是自己的诚心,打动了太皇太后呢。 最终得出这个答案,佟宝珠心里有几分失落。她不想生孩子是一回事,别人不想让她生,是另外一回事。 “安嫔呢?”佟宝珠清了清嗓子后又问。 “许是嫌弃她的出身?”容嬷嬷低声道,“她祖上是娶了公主,可毕竟是贰臣,她父亲又犯了事。有些人打心眼里瞧不起这种人。” 佟贵妃稍稍一想,便确认了容嬷嬷的说法是对的。安嫔的祖父对于满清来说是功臣,但对于他原来的主子来说,那是叛臣贼子。 康熙每次提起吴三桂,都是咬牙切齿的骂。用词最多的就是叛臣贼子,还有什么天生的贱命背主的狗东西。 她突然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众人对文人叛国的包容力要对武将强得多。前朝的文人来为本朝所用,会奉若上宾加以重用;武将却是防之又防。 眼前来说,就像是施琅。在放给他兵权之前,想把他的全家人都牢牢地扣在京城里。 佟宝珠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 什么满汉是一家啊!就跟男女平等的口号一样。正是因为汉人处于劣势,才提出满汉是一家。如果真是汉人在朝中,能和满人受一样的待遇,就不会说什么是一家了。 下午,佟宝珠去永和宫探视靖公主时,在安嫔的房里坐了一会儿。 “建宁公主家的三个孩子,在宫里,你知道吗?” “听说过。”安嫔回答。前年那一阵子,是人人议论。 建宁公主嫁给了平西王世子吴应熊,前些年,朝廷一直在讨好平西王。出嫁前,为她修了庞大的公主府,是王爷府的五六个大。 先前建宁公主经常带着孩子们出入皇宫,康熙对她礼遇有加,在太皇太后那里也是贵客。 是后宫嫔妃们仰望的存在。 以前高高在上的人倒了血霉,谁都想议论议论。暗自唏嘘别人的时候,感觉自己很幸福。 “最小的孩子,今年七岁。是尚衣局的下等宫女。现在在学针线,本宫注意过,挺乖巧的女孩。”佟宝珠轻言轻语道,“本宫听说,在民间很多不能生育的人,抱养一个孩子,自己就能生了。” “娘娘是说……”安嫔有点不大相信贵妃娘娘的心思,后面的话就没说出来。那可是罪奴。 佟宝珠知道她的顾虑,轻声道:“身份不是一成不变的。她以前是金贵的格格,家里犯了事,成了罪奴。要是跟了你,她就是你的女儿。” 又道,“等平了三藩,皇上为示仁德,肯定会恢复她格格的身份,到那时候,想抚养她的人就多了。太后、太妃和福晋们都可能开口说要为皇上分忧。你要是开口,也可能有机会,但和孩子的情份可就差的远了。” 这事太突然,安嫔一时间拿不定主意,不知道怎么接话,呆怔怔地看着贵妃。 “闺女迟早要嫁人。先帝的公主们,全去和亲了。你抚养了她,将来有公主的待遇,却没有公主的命运。等长大了,皇上给她指个京城里的不高不低的人家,隔三岔五的,就能回宫看你。将会是你后半辈子的依靠。” 最后一句话,说到了安嫔的心里。巴心巴肺的想要生孩子,还不是想等以后有个依靠。 “娘娘,皇上和太皇太后会让嫔妾抚养吗?” “现在是不会。” 佟宝珠笑道,“你要是有此意,寻个机会去一趟尚衣局,看到她就说是有眼缘,想把她调你宫里使唤。去了你那里,是当宫女使,还是当闺女疼爱,全由你决定。等皇上恢复她的身份,自然就归你抚养。你将来能生,多一个闺女也好;不能生,养个闺女更好。” 安嫔打定了主意,“照娘娘这么说来,是百益无一害的天大好事。”想到有个闺女养着,有点迫不及待了,“嫔妾待会儿就去。” “她现在叫三丫,是太皇太后起的名字。太皇太后是想让她们三姐妹想着彼此。你暂时不要给她改名字。”佟宝珠又交待,“哪天,她提到她的两个jiejie,你也在暗中照顾着些。” “那两个闺女在哪儿?”安嫔问,“娘娘怎么没想着养一个?” “老大在御膳房,老二在花坊。” 佟宝珠笑道,“本宫是想养啊!可本宫没有合适名头。你不一样。论辈份,你祖母是建宁公主的姑奶奶,你是三丫的表姨母。你照顾她是情份。别人不会在背后胡乱猜测你的心思。就是有人猜测,你也有话堵她们。” 想到要有一个孩子做伴了,安嫔前所未有的高兴,“有这样的好事,娘娘怎么不早给嫔妾说。” “早了不行,前两年皇上正恼着平西王那一家子呢。现在败局已定,孩子们又吃过一阵子苦了。时机正好。皇上知道你带走,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多半不会过问。万一过问,你就说实话实说,说想照顾她。” 安嫔已经开始心疼孩子了,皇上的想法都暂且放在了一边,惊声问:“吃了很多苦吗?” “对官家小姐来说,是吃苦了;对于普通宫女来说,过的算是好日子。没人打没人骂,吃得饱穿的暖。” 安嫔:“……”看来贵妃一直在关注着她们。也是啊!罪奴身份,没有贵人关照,在后宫怎么能活得下去。 大伙儿背后议论起贵妃,都叹她的命好。家世好,长相好,身边的人个个得力。整日什么都不用干,什么心都不用cao,就能稳坐贵妃之位。 不说别的,单说三丫这事。那些自认聪明的小主们,谁能想得到?能把皇上的心思摸得透透的?早把这三个丫头的事忘干净了。 佟宝珠离开后,安嫔就去了尚衣局。看到梳着两把头,大眼睛的小姑娘,瞬间就喜欢上了。觉得她就该是自己的女儿。 娘娘要一个宫女,尚衣局的人自然是不敢挡,只说是从这里调走宫女,需要给张奉御说。 大家都知道这个小丫头,是张奉御在暗中照顾着的人。 安嫔现在是一心想领走,担心万一有人挡着不给,准备先下手为强:“本主先把她带走,等张奉御回来,你们跟她说一声吧。”又说,“此事,本主会向贵妃娘娘禀报。不会让你们为难。” 七岁的三丫,历经过波折,比寻常七岁的孩子,思想成熟很多。感觉到这人今日来尚衣局的目标就是她。 心里忐忑不安,却又不得不跟着走。 出了尚衣局的门,安嫔低头对她笑道:“我在永和宫住,里面人都很好,你不用担心在陌生的地方受欺负。里面还有小厨房,想吃什么,可以自己做。”转话又说,“算起来,我是你姨母。” 看着她温和亲切的笑容,三丫暗想,以后的日子,或许并不坏。 安嫔把三丫领到自己的住处,给宫人交待了一番,便去了承乾宫。进门的时候,正好与四阿哥走碰面。 她唤了一声:“四阿哥。” 四阿哥追着拉布拉多,蹬着小短腿,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由于这两个月,天天跟着拉布拉多跑,身体比原来结实很多。 只是还不会说话,也不爱理人。安嫔经常来承乾宫,早就习惯了他这种无礼的行为。看着四阿哥远去的小背影,她心里想,养个姑娘,不比养这么个不懂事的傻阿哥要强得多。 三个丫头交给内务府后,康熙便没了她们的消息,也很快把她们给忘了。 有些人呆在某个地方,没变化的时候,不会告诉皇帝。一旦有变动,立马一级一级的往上传。 安嫔出承乾宫的时候,“罪奴被安嫔带走了”这个消息,便传到康熙这里。 当时,他正在西暖阁与纯亲王谈话。 梁九功是看着纯亲王是自己人,他们又是在闲聊,才打断话禀告。 康熙听后,没立即应话。而是暗中琢磨安嫔这个人。这人脑袋正常,不算傻,不会故意去找一个孩子的麻烦。那就是想留到身边照顾。可依她的思想,还想不到,去照顾一个罪奴的好处。 她要是自个有这个头脑,会为自己谋划,也不会在后宫里混到如今这般冷遇。他是讨厌她的出身。但她若是个聪明的,耍耍手段,合了他的心意,说不定会让她生一个孩子。 想法都是会变的,打定主意的事,也会变。 “去查一下,安嫔这几日都接触过什么人。” 梁九功走后,康熙对纯亲王说:“刚我们说到哪儿了?” “臣弟想去工部,皇兄不同意。”纯亲王沮丧地说,“臣弟不想去吏部。臣弟去建建房子,修修路还行,吏部那些人,臣弟应付不来。臣弟也没眼光不会看人,不知道把什么样的人安置在什么位置,能更好的发挥作用。” 吏部是管辖全国官员任免的部门,居六部之首。多少人挤破头了想进去。别的王爷想进吏部,他还不放心呢。 这么好的差事,有人避如蛇蝎。 康熙不忍心看弟弟一脸愁苦的样子,又说道:“户部呢?管着咱们大清的钱袋子。” 纯亲王“哎哟”了一声,抚住了额头,“臣弟进户部用不了一个月,估计又要病倒。钱该往哪花,不该往哪花,臣弟不懂啊!臣弟看着白花花的银子,往外出,又花不到正地方,难受的睡不着觉。还是让臣弟眼不见为净吧。” 大清江山是爱新觉罗氏的江山,不是他一个人的。别人想干什么,不想干什么都有的选,就他不能选。 什么难题,都得面对,避无可避。 康熙有些不高兴:“五千两银子买条狗,你就能睡着了?头就不疼了?” 说到狗,纯亲王心情好了。坐直了身子,嘿嘿一笑道:“臣弟听说,四阿哥原来不会走路,看到多多会跑了。现在天天跟着多多后面跑。就为买四阿哥的乐呵,五万两银子都值。” 康熙哼了一声道:“那是有贵妃,她的眼光见识非同常人。那么大一只恶狗,要是送给别人,肯定是圈起来养,哪里会让它跟孩子在一起玩儿。你的五千两银子就是白花。” 纯亲王赶紧说:“娘娘当然是与众不同,要不然,怎么能成为皇兄的媳妇呢?” 想到贵妃,康熙心情就好。身边这么多的人,也就贵妃如他的心意。又想到,这么好一个人,在热烈的爱着自己,心情就更好了。抛开彼此的身份,他们在大清国也是最好的男人和最好的女人。 “你回来,是不是还没去拜见过贵妃?” “臣弟早就想当面向娘娘表示感谢。这不是想着男女有别,男子入后宫不方便嘛。”纯亲王假意道。他才不想去! “你又不是外人,一家人有什么不方便的。要是在民间,弟妹们和兄嫂一锅里吃饭的人家多了。”康熙笑呵呵道,“现在就去吧。朕正好有别的事忙一会儿。你在那里说会儿话,给贵妃讲讲你在外面遇到的有趣事。等朕忙完,我们一起用膳。” 没等纯亲王应话,吩咐立在旁边侍候的魏珠:“带纯亲王去承乾宫。” 让你这个见识多广的人,也见识一下,什么叫见识多广。你无论提到什么,贵妃都能接得上话。并且见解独到。 康熙印象中的纯亲王,属于那种放达不羁爱自由,话又多的人。长时间不相处,他忘了纯亲王还是那种面对不想说话的人,一句话都不想说的人。 举个例子吧,纯亲王讨厌他福晋,他能半年不同他福晋说一句话。看见他福晋立马低垂下眼皮,看都不想多看她一眼。 佟贵妃的长相,纯亲王印象不深。他往承乾宫走的路上,想的总是佟国维那张油头滑脸。想到那张脸,就不想去跟她说话。 几分钟的路,他磨磨蹭蹭走了二十来分钟。好在,路上遇到了和拉布拉多滚在一起的四阿哥,逗四阿哥玩了一会儿,心情逐渐好起来。 纯亲王要来的消息,先他本人一步,到了承乾宫。当他拐进去承乾宫的通道,恭立在门口的黄忠,远远地朝他拜礼:“奴才黄忠见过七王爷,七王爷吉祥。娘娘在里面等您呢,您随奴才来。” “黄谙达你跑这里来啊!难怪去乾清宫没见着你。”纯亲王加快了步子。 进正殿,黄忠把他引领到了西次间里。纯亲王大致看到人在哪个方位坐着,没仔细看,就赶紧拜礼。 “臣弟爱新觉罗隆禧见过贵妃娘娘。” “七弟请起。”佟宝珠笑道,“果然同皇上说的一样,黑了不少。” “多谢贵妃娘娘,多谢皇兄。”纯亲王恭敬地说。 黄忠搬了红木圈椅,放到他旁边,“七王爷,您坐。” 纯亲王再次道谢,“谢谢贵妃娘娘。”然后低着头,小心翼翼地坐了上去。 佟宝珠没说假话,康熙就是在她跟前说纯亲王瘦了不少。还说发愁这个弟弟,身为大清国王爷,身负重任,却什么政务都不想担。 在外面,是管不着他了。 回来了,什么差事都不给他分。太皇太后那里都交待不过去,还有太后那里,裕亲王那里。还有那些叔叔伯伯们。 不给纯亲王分派差事,在别人眼里,就是皇帝在亏待这个弟弟,防着这个弟弟。 此时,令康熙头疼的纯亲王,道了谢后,低着头老实地坐在椅子上,不说话。说什么啊?一个王爷,同贵妃有什么话说。如果不是皇上说让他离京是贵妃的提议,他根本不会来。 “七弟准备担什么差事?”佟宝珠开口道。等不到对方说话,就由她来引导话题吧。总不能这么傻坐着。他的家事不能聊,那就聊工作了。 “臣弟听皇兄安排。”纯亲王老老实实地说。 “皇上在本宫这儿,提起过这事,皇上是想依你的心意,让你开心。”佟宝珠笑吟吟道。 话的内容,再加上她说话的语气,落在纯亲王耳朵里,感觉贵妃像是他的长辈。而不是比他年龄还小的皇嫂。不不,她还不能称为皇嫂。皇后才有资格称皇嫂。 “皇兄安排的差事,臣弟都喜欢。”嚅嚅地答话。 佟宝珠:“……”她终于见识到了,把话题聊死的人,是什么样儿了。眼前这位就是。别看模样乖顺,说话的时候,一句比一句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