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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你又多次进言要杀岳托,在坐的各位难道听得还少吗?岳托究竟造了什么孽,才遇到你这么个禽兽父亲!他阵亡在战场上,回来的时候你哭得快晕过去,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你们父子情深呢。如今岳托尸骨未寒,你就要掘坟鞭尸,更要杀掉你的亲孙子,这等丧尽良的事情,就算是恶鬼,也万万做不出来!” 屋内所有人都知道实情,布迦蓝骂得虽然狠,却没有冤枉代善半句。尤其是岳托死的时候,代善哭得比努尔哈赤死的时候还要伤心。 才两个月不到,他就变了一幅嘴脸,恨不得将岳托一支血脉斩草除根,对着他的亲儿子亲孙子,亏他也下得了手。 代善从没有被当众这样骂过,几乎快晕厥过去,手指着布迦蓝不断颤抖,嘴唇哆嗦,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以前你说是被妇人蒙蔽了,现在没有妇人蒙蔽你,你还有什么借口呢?先前你府里的下人揭发你有谋反之心,皇上心善,没有当众处死你,把你悬尸示众,此案处理得不对,其中疑惑蹊跷太大,内阁要重审此案!” 布迦蓝眼神凛冽,从屋内众人脸上扫过:“当年皇上被推举为大汗,众所周知,岳托曾劝代善支持皇上,当以皇上为尊。这么多年来,代善其实心里一直不服气,处处为难皇上,更把岳托视为眼中钉,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代善欺负岳托已去世,无法为自己辩解,这就是想来个死无对证!枉顾人伦纲常,畜生不如,当年为了给皇上下马威,连先大汗的头七祭祀都未参加。不孝不仁不慈,此等人面兽心之人,谋反也不足为奇!” 皇太极回忆起以前被代善阿敏等人欺负的时候,受尽了他们的刁难与羞辱,旧恨涌上心头,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代善梗着脖子,张着嘴只知道“你你你”,你了好半,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辩驳。 这次给岳托定罪,除了代善领头之外,还有济尔哈朗与多尔衮也有参与。他们两人此刻后悔不迭,垂着头不敢与布迦蓝眼神相对,只恨不得躲得远远的,不要惹到了这个煞神。 很多事情都是心照不宣,比如下人告状这种事情,反正就是一张嘴随便说,只是为了打击对手,又不会真去查,查也查不出来什么。 大家都心知肚明,也不会有人戳穿,谋反这种事,真做的话肯定藏得好好的,会交给心腹手下去做,哪能随便让人知道。 现在布迦蓝站了出来,利用了他们的手段,而且有理有据,包括对代善的指控,并非信口开河。 她指出代善所做的事情,大家都有目共睹,根本无需提供证据,代善想辩解,都无从辩起。 今布迦蓝的矛头直指代善,皇太极本就受了代善阿敏几人一肚子的气,阿敏他们没了,机会都已经递到了皇太极面前,他肯定不会放过。 果然,皇太极沉声道:“此次事情已经水落石出,谁是谁非一目了然,代善不尊汗阿玛,打压异己,心思歹毒心怀不轨,究竟该当何罪,现在大家来共议此事。” 代善面若死灰,皇太极始终把他当做眼中钉,今终于要下狠手除掉他,不禁惨笑道:“可怜我一生征战,为大清立下了汗马功劳,如今要落得个惨死的下场。我如今先走一步,说不定还能追上莽古尔泰,阿敏他们,底下兄弟姐妹多,有人作伴也不会冷清。” 布迦蓝轻蔑地道:“你拉出阿敏莽古尔泰他们出来说事,不过是为了挑拨离间,你当谁傻?他们也会不耻与你为伍,岳托若在有灵,更会直接劈死你!就是打着灯笼也难找到你这般狠毒之人,问问你的孙子罗洛浑,等你死后,愿不愿意来祭奠你!你自身德行不修,到现在还无半点悔过之心,实在是无耻到了极点!” 岳托死后,长子罗洛浑袭爵,被封为多罗贝勒,领了镶红旗的旗务。如今他端坐在一旁,死死拽着拳头,年轻的脸庞紧紧绷着,如同惊弓之鸟那般,防备地看着屋内众人。 父母双亲接连惨死,他已不是无知小儿,又岂能不懂人心险恶,从袭爵的那起,就没有一睡过安稳觉。 记得阿玛岳托的灵柩送回来那,额涅纳喇氏早早就将自己收拾好,把他们兄妹几人叫到了面前。 纳喇氏一再叮嘱他,他是家中老大,以后就是家中的顶梁柱,一定要照顾好弟弟meimei们。 那时候他还不明白,只感到纳喇氏有点反常,等到她死的那一刻,多洛浑终于反应过来,她是提早在与他们告别。 多洛浑来不及悲伤,办完丧事之后,镶红旗的旗务让他忙得不可开交。至于玛法代善,多洛浑自小就知道他不待见他们,靠不住。 奴才莫须有的诬告,代善第一个站出来,提出要把他们杀光之时,多洛浑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们自认为从没有得罪过他,明明他是他们兄妹的亲玛法,怎么能如此狠毒? 多洛浑不恨济尔哈朗与多尔衮,甚至不恨告状的奴才阿兰柴,他所有的恨,都用在了代善身上。 布迦蓝突然发难,救了他们兄妹的命,不管她意欲如何,多洛浑深知一件事,她才是他现在最大的靠山,能救下他们兄妹的命,能还给他们阿玛岳托一个公道。 多洛浑努力抑制住心里汹涌的恨意,说道:“我没有这样的玛法,也不认如此歹毒的玛法。请皇上与首辅明察,为阿玛与我们兄妹做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