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页
半个时辰过去,结果学生们都心不在焉起来,都好奇她是来做什么的。 这可让教书的老师发了火,乃至摔了书,认为她们有辱知识分子的名头,让她们好好反省。 于是魏樱终于也不可以忽视她的存在了,所以出了去,隐而不发,勉强敛去凌乱,笑道:“有何事吗?” 蓝沐秋连忙表明来意,道:“魏樱老师,我想做您的学生,听说您是做学问的人……” 不说还好,一听她是想来听课的,那老师的脸色如骤雨一般疾厉变化,突然脸色极度难看,然后一摔门,忙不迭地走了进去。 蓝沐秋:“……”这老师,脾气挺大啊。 可是她哪里知道,这魏樱脾气大,是因为受了许多人的欺骗。 改革之后,有许多贫困姊妹来找她,请她教书,那时她信以为真,以为她们有读书劲头总是好的,于是不仅一文不取,还费心费力地教。 可是后来她发现,这些贫困姊妹,只不过是嫌弃家里农务繁忙又劳累,不愿帮父母干活,所以趁着改革以考学之名来使自己偷个闲罢了。 这群人来了也不好好听课,只弄得课堂乌烟瘴气。 要是一个两个倒还好,结果大半数人皆是如此,这让魏樱恼了她们,发誓再也不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举动。 其实可想而知,除了家境富裕或者相极度有天分的能够潜心读书,大多数农家姊妹大多农活都干不完,饭都吃不饱,哪里买得起如此贵的书呢? 所以有责任心的她们大多选择了不让父母受苦,也不肯读书。而那些宁愿爹娘受苦的,许多只是为了逃避现实而已。 残忍的是,古代里“寒门难出贵子”里的寒门,甚至从来不指那些农家姊妹,而是指的小地主。 因为不是小地主,也根本念不起书。 不了解背后这些插曲的蓝沐秋,想起了云念初嘱托的话,所以决心一等再等。 这一等,就是一上午。虽然魏樱嫌她碍事,所幸就直接命学生把窗关上了,但古代窗户纸薄,她还是可以死皮赖脸地凑近,聆听里面的内容。 那魏樱讲的差不多是治理蝗灾之类的时政问题,蓝沐秋结合着上辈子所学的历史,想着历史中几次蝗灾是怎么治理的,配上平时念初跟她说起的针砭时事的话语,她觉得这些问题不难。 有了信心的她更加脸皮厚,每当魏樱出了这个门准备去解手的时候,她都要一路跟随,然后叭叭叭叭叭地讲着她的治国理念,直到魏樱觉得烦了,吼了她一声她才停下。 那女士倒不是觉得她说的不好,只是觉得她说的太好了,一定是背后有人教她那么说的,否则贫困子弟又怎么可能知道那么多,说起来井井有条呢? 而且,她不知道她家离的远,便以为是蓝沐秋懒惰懈怠,她以为这人来的这样晚,哪有认真求学的态度,只不过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罢了。 她宁可教愚笨贫穷些但是诚实的人,也不愿教一个脑子活泛但是卑鄙的人。 因为后者,对江山社稷绝无好处。 蓝沐秋不知道魏樱脑袋里的想法,只觉得自己更委屈了,有才能都不知道往哪使,只闭了嘴,然后面色不变地继续跟着,但脑袋里想的却是一定回家要和念初好好吐槽吐槽这个糟老太太。 而看着人畜无害、面色没有一点波澜的蓝沐秋,魏樱狠狠地冷哼了一声,心想她不是极度人好,就是极度有心机,她觉得她是后者。 她心里还思量着,等她回家了,一定要和她夫郎好好地吐槽吐槽这个心机农家女。 结果,她没想到,晚上放了学,她欲回家,蓝沐秋还不放过她,也跟着她走。 魏樱气急了,问道:“你跟着我干嘛?” 这让心里十分不爽的蓝沐秋也起了点熊熊火气,但她面色不动,笑里藏针地道:“我只是在遛弯啊,并非有意跟随老师您的。您又并非男子,莫非还怕别人跟随?” 魏樱:“……” 魏樱跑,她也跟着跑,关键魏樱还跑不过她。魏樱绕山跑了三里路,她就跟了三里,结果她还脸不红心不跳。 结果没办法,只能由她跟随了,魏樱回了家,把门狠狠地一摔,只把门都颤得抖了三斗,将她拒之门外了。 看着天色渐黑,高悬的红日默默隐匿,蓝沐秋只好摇了摇头,苦笑着准备回家。 再晚些回去,家中那人恐怕是要担心了。 不过无妨,反正她已经知道了魏樱住哪儿,到时候再来拜访就好,不信烦不死她。 于是她开了牛车,回了家。 到了家以后,天色已经完全黑透了,她以为云念初已经睡下了,本欲小心翼翼地推门,然后把手伸进去解开那系上的绳子再走进去,结果她透过门缝,发现屋子里还开着盏树脂灯。 在树脂灯微弱灯光的照耀下,她看见他正皱着眉头,左手拿针,看向右手的水泡,然后用树脂灯把针烧了烧,将那水泡挑破了。 可是他右手上不止一个水泡,左手也是。 他做了这一番工作,倒也很快。她以为这已经完了,准备喊他一声给她开门,结果只见他把手掌往上抬,凑到了离视线最近的地方,然后用针仔细地往上挑,像是从手中挑了许多刺儿一般。 她该知道的,他那细皮嫩rou的,做一天活,肯定会手掌磨损严重,那木刺儿更是容易扎进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