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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弦长长舒了一口气,想找个可以脱身的方向。挣扎着朝出谷的北方走了一段路,发现前面就是田义会的士兵在搜山。 朱弦没法,只能选择往山上爬,冀以绕到士兵们的前头,越过包围圈,好出谷。 可伴随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朱弦发现自己的愿望太过单纯。田义会的兵都是惯会da砸。抢的市井底层,平日里锻炼惯了,跑起山路来可是飞快,朱弦想要通过爬山跑到他们的前头,无异于痴人说梦。 十根指头都被山石磨出了血,膝盖也撞烂了,罗裙洒满点点血污,朱弦哆嗦着爬上山腰最大一块山石的时候,她听见身后传来男人的叫声—— “她在那儿!快来!她在那块大石头上!” 朱弦一惊,知道自己暴露了。她手脚并用,加快了速度朝山顶爬。虽然知道去山顶也没啥路可以走,但是出于猎物的本能,朱弦依然会拼了命地往山顶去。 毕竟那是她唯一可以走的路。 身后沸乱声渐至,朱弦浑身颤抖着爬上了光秃秃的山顶。 身后,就是手拿绳索,刀枪棍棒的田义会士兵。 一名头顶长满了癞痢的肥壮汉子手拿麻绳,狞笑着朝朱弦走来。 他咧开嘴,露出满口的黄板牙。 “我的个乖乖!终于逮到你了,小娘子真够劲儿的,来让哥哥我背你下去!” 耳畔刮过呼呼的风声,朱弦回头望着身后渐至的追兵,脸上满是湿泪。 她并不害怕死,其实就在朱耀祺和祁王妃离开的那天起,朱弦就明白了自己的命,其实并不是命。 “娘,八世子,我来接你们了……” 朱弦没有紧张地大喊,更没有害怕地尖叫,她口中低低地呢喃,一边奋力催动自己早已麻木的躯体朝前方不远处的崖边爬去。 “哈哈!小娘子躲什么躲,别怕,哥哥的背宽得很,趴在上头,舒服得很……” “娘,八世子……等等我啊……” 朱弦低低地啜泣,悬崖近在咫尺,却又迟迟不到。 风吹乱了她的头发,石头磨散了她的衣襟。胳膊和腿都破了,可她却感觉不到痛。 朱弦只是急,她催动周身所有能动的器官,急切地拥抱那一寸一寸缓缓而来的悬崖…… 胜利近在眼前。 在冬雪拥抱朱弦柔软腰肢的时候,朱弦的脸上露出了胜利者才会有的微笑。 这一刻,呼啸的寒风啊,就是上天为朱弦吹奏的最完美的谢幕曲。 癞痢头没有抓住朱弦,只撕下她脚边的一缕裙摆。他傻傻地看着手里那缕轻飘飘的丝裙,有点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可是不等癞痢头回过神来,一道疾风刮过,身旁闪过一个黑影。 衣袂翻飞,另一个人紧随朱弦之后,纵身跃下了悬崖。 不远处传来女人撕心裂肺的呐喊:“少庄主!” 癞痢头转身,迎头一记老拳击得他口吐白沫,眼花缭乱。 青钰正站在癞痢头的面前,面色惨白,目眦尽裂。 “邱八,你手瘸了吗?少庄主从你身边经过,你没看见?” 第118章 情郎 我叫你们带她走! 朱弦刚翻身下悬崖, 便有一根不知道什么绳子卷住了她的腰,紧接着一条胳膊抱紧了她。 朱弦睁开紧闭的双眼,看见仇辉的脸出现在自己面前。 朱弦惊呆了, 为在去见阎王的路上还能看见仇辉感到惊讶不已。 仇辉的沉着脸, 双眼射出寒星般的光芒。朱弦看见他另一只手上握着的是一条流星索,仇辉抛出这条流星索挂住崖壁上的一棵小树, 暂时止住了朱弦下坠的速度。 此时正值冬季,小树早已枯死,枯死的树承重力有限。朱弦抬头, 静静看那棵树一点一点走向崩溃的边缘…… 仇辉一只手抱紧朱弦, 另一只手抓紧那流星索,眼看枯树就要支撑不住,他也腾不出多余的手来抓住其他东西。 “放开我。”朱弦淡淡地说: “留着我也没什么用,少了我少一个负担。” 仇辉不说话, 憋着一股劲,憋得脸红脖子粗,就是不放手。 “你何苦呢……”朱弦望着仇辉的脸,语带惋惜。 不等朱弦的话音落下, 便听得头顶“咔嚓”一声巨响,枯树终于撑不住了, 断成两截,和朱弦与仇辉一起, 稀里哗啦往下掉。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仇辉从不知道什么地方又摸出来一把峨眉刺, 唰一声扎进那根裸露在崖壁上的树根里。 这一番cao作,有如行云流水。仇辉就像无处不能去,无处不能留的崖壁大蜘蛛, 无论周围的环境怎么变,他都能安安稳稳地停留在同一个地方。 朱弦在一旁,看得眼睛都瞪圆了。只觉得仇辉的劲好大,在坠崖的过程中还能往树根里头栽进去这么长一根钎。 峨眉刺毕竟是用来杀人,而不是救人的,靠这根峨眉刺承载两个人的重量实在有些勉为其难,眼看这根峨眉刺开始慢慢弯折,朱弦再度淡定开口: “放开……” “闭嘴!”不等朱弦说完,仇辉便恶狠狠地吼了一句。 “抱紧我,我得往上爬一爬……”仇辉牙关紧咬,如是对朱弦说。 朱弦沉默,看着他一颗一颗自额角冒出来的豆大的汗水,她心里又开始难过。 不管怎么说,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能极力拉住自己不放手的人,也算是一桩幸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