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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角几不可察地划过一丝笑,朱弦定了定神,问他,“真的不喝了?这可是你自己心里想的,我没有让你不喝的意思。” 仇辉语迟,无奈地摇头,“是的,是我自己不想喝了。” “那好!我们就说正事吧!今天晚上我回来,就只想对你说一句话。这一句话,你务必要听我的。”朱弦望着仇辉,神情郑重。 仇辉依旧拿手捂着脸,既不看朱弦,也拒绝回应。 “夫君离开这里吧,你去北方,再也不要回来。我爹在沧州有一片山庄,前几日回家,我跟我爹把山庄的地契给讨了过来,写上了你的名字。你带着,去沧州安家吧。” 说完,朱弦伸手从怀里摸出来几张纸,展开来,送到仇辉的面前。 听见这话,仇辉终于放下了阻绝自己与朱弦沟通的那一双手。他低头,看见面前那几张纸上大大的契字,盖着鲜红色的官印。一块陌生的地名正与仇辉的名字一起,并列在那几张纸的纸面上。 “你带上这个,今晚就走。”说完,朱弦又把手上的包袱塞进仇辉的手里,语气恳切。 仇辉听着朱弦的话有些迟疑,似乎依然没有从刚才的激愤中解脱出来。 “你听见我说的话了么?我给你准备好了田和地,今天晚上你就走!”听不到仇辉的回应,朱弦伸出手来狠狠地摇他的肩。 过了老半天,仇辉的才终于把自己的视线从那几张纸上,挪到了朱弦的脸上,他很勉强地点了点头: “……好。” 仇辉的承诺来得如此易如反掌,超出了朱弦的预期。 朱弦笑逐颜开,站起身来催促仇辉:“那好,你现在就走吧……” 说着她用力推着仇辉的背想把他给推出去,却见仇辉回身过来搂住了她的腰。 “不急。”仇辉说。 朱弦不解地看着他。 “你不要着急,我的确要走,但是……你也得跟我一起走。” 朱弦一愣,正想问他什么意思?却见仇辉搂住朱弦的那只手,猛一把用力。不等朱弦回过神来,便已经双脚离地—— 仇辉带着朱弦一跃攀上了窗棂,飞身上了房顶。 冲上房顶的那一刹那,耳畔传来嗖嗖箭矢飞过的风声。有一些射进了身后的树林,折断了枝桠,有一些力道不够,直接射碎了瓦片,落在了房顶上,跟在朱弦的脚边,噼里啪啦响了一路。 朱弦吓坏了,用尽吃奶的力气吊紧仇辉的脖子,张嘴尖叫。 仇辉快被勒断气了,费了好大的阵仗才把自己的脖子从朱弦的“魔爪”底下解脱出来。 他张开大氅,把朱弦紧紧护在怀里,矫健的身姿像灵猴,左躲右闪,只一个眨眼便没入鳞次栉比的高楼琼顶之间,再也看不见。 …… 也不知这般天旋地转,腾挪跌宕了有多久,终于,天和地又重新恢复了它们本来的位置。 朱弦从仇辉的怀里站起了身,看见自己正置身于一片灯火辉煌的闹市中。 “现在没事了,跟我走吧。”仇辉长吁一口气,给朱弦撇下一句话后,转身就走。 朱弦惊魂未定,紧赶几步追上仇辉问他,刚才那一群朝自己射箭的人是谁? 仇辉听了,冷笑一声:“你傻啊?你以为你是谁,需得着那么多人带着强弓劲弩的来干掉你?” 朱弦不解,那他们是来射杀你的? 仇辉自嘲地笑,点点头说,那是自然。 朱弦无语。 她停下了脚。 “你又惹什么事了?”朱弦望着仇辉的背影,声色俱厉地质问他。 仇辉也停下了脚步,转过头来看着她。 “因为你呀,最近我一直都在被人追杀。”仇辉很随意地理了理自己的外袍,淡淡地说。 朱弦一噎,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因为我?” “是的,他们是东厂的人,自打你失踪便跟上我了。”仇辉望着朱弦意味深长地笑,“不然,你觉得他们能是因为谁?” ! 朱弦惊呆了,望着仇辉说不出话来,她分明记得高帜曾说过东厂证据不足的,可为什么高帜依旧在试图暗自行动? 因为自己的存在,导致仇辉深陷如此大的危险当中,这让朱弦的心里非常不好受。 “这不是我的本意……”朱弦很难过,她试图与仇辉解释。可是仇辉并不想听她解释,他很干脆地就打断了朱弦的话。 “不用说了,我对娘子从来都是坚定不移的信任,所以你不需要对我解释什么。” 知道他说的是气话,任何语言都不足以表达朱弦的情绪,她望着仇辉,心里更加难过了。 朱弦与高帜的确也只有小时候才有的情谊,高帜已经变成了“坏人”很多年,所以她早已与他划清了界线。朱弦是真的没有想到,高帜会因为自己,这般与仇辉为敌,这很难不让朱弦的心里再度生起深深的愧疚感。 朱弦的情绪瞬间变得低落,她低着头,任由仇辉领着她一直朝前走。也不知穿过了几条街,几条巷,待朱弦的神智重新被仇辉的声音唤醒时,她发现自己正站在一间客栈的大堂里,而此时的仇辉正在与客栈的老板交涉。 “要一间房。”仇辉说。 客栈老板有些惊讶地望了望仇辉身后,穿平民才穿的花布衣裳的朱弦,再看了看仇辉身上被酒染污的官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