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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吃了点东西后, 祁王妃便给朱弦开脸。绞去面上的绒毛后,接着给朱弦化妆。 经过层层傅彩、描眉、点唇、着装, 一样样精心摆弄,初步将个新嫁娘的堆饰妆点出来了。 杨嬿如带着妮儿一起从旁打下手,当然, 打下手的都是杨嬿如, 二小姐妮儿只是“被迫”来跟着,就在一边干看着。 眼看身上都伺候得差不多了,祁王妃又开始亲自给朱弦梳头。 朱弦是新娘了,再不能梳少女的发式。祁王妃把朱弦的头发前后左右分成十几缕, 一缕一缕都编成辫子后,将它们统统裹至头顶,一螺一螺地盘结,堆成一座纠缠环绕的高髻。 祁王妃妙手生花, 点石成金。朱弦生得冷艳,特别不笑的时候, 带给人的距离感较强,被祁王妃梳的这高髻一衬, 竟平添了几分神圣和高雅,让朱弦的冷变成了“仙”, 像仙子一样脱俗却让人渴望亲近。 妮儿从旁看着,脸越拉越长,什么时候自己也能梳这样美丽的头发呢?原本今天就应该她坐在这个位置上的。 “头发有些老气, 看着生生把大姐拖老了十岁。”妮儿立在一旁,抄着手,淡淡地说。 朱弦听见了,脸上的表情有些犹豫。 其实朱弦也这样觉得,梳惯了堕马髻的她不喜欢这样高耸入云的发髻,她觉得这样看上去自己的脸和脖子都显得更长了,像一头长脖子的鹿! “我看上去像有三十了?”朱弦拿手摸着自己的脸,问正在给自己梳头的祁王妃。一旁帮着递东西的杨嬿如抢先一步截过了朱弦的话: “小蹄子啥都不懂,五郡主别听她瞎说!老什么老?这叫成熟,女人味。奴婢觉得好得很,新娘子就应该梳这样端庄又高雅的头发。” 祁王妃听着,没有说话,凝神屏息继续替朱弦装扮。 祁王妃拿细金丝编结成的网罩罩住发髻,左右两侧依次插上八支长长的金钗,将螺髻固定了,又拿来一根金玉相间,五瓣花朵型宝钿抹额,花心饰一粒色泽通红猫眼玉石。最后取来珠环翠绕的凤冠,端端正正带在那高髻的正当中。 \总算成了!\祁王妃长吁一口气,后退两步,眯着眼睛欣赏自己的杰作。 “芃儿真美!如此高贵妩媚,仪态万方,果然不负我祁王府专出美人儿的好名声!” 杨嬿如听着,频频点头。唯有一旁的妮儿调转头去,满脸不屑。 只听得祁王妃接着说道:“芃儿可知从古到今,新妇必用凤冠霞帔,虽然形制繁琐了些,却足以表示其为妻而非妾。有道是宁可穿着凤冠霞帔哭,也不能穿着平民衣服笑。如若只想合当下小姑娘的喜好,妆发讲究个清淡、雅致,那么便只能去当妾了。” “……” 此番话一出,现场气氛瞬间落入尴尬。 杨嬿如转过头就瞪那妮儿:“小蹄子,今天是五郡主的大喜日子,怎么净捡不好听的说?去去去,一边儿去!搁这儿碍大家的眼……” 说完便连推带搡地,把妮儿直接从房间里给推了出去。 “……”朱弦呆呆地坐着,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妮儿被杨嬿如撵出去后,祁王妃也再不纠缠此事,转身回到朱弦身边坐下,面上的笑容丝毫未变,她关切地问朱弦饿不饿?渴不渴?还对她说,要上恭房就赶快去,一会姑爷来接人,你就一天都不能再去了。 “姑爷”这称呼一出,朱弦的脸忍不住一红。祁王妃看见了也装作没看见,她笑盈盈地问朱弦:昨晚母亲给你的书都看过了吗? 听见祁王妃问这个,朱弦心慌,低头搓袖口,在心底暗暗埋怨母亲怎么在杨嬿如的面前问这个。 可是杨嬿如对这些问题也同样关心,听得祁王妃的问话,也急切地望向朱弦,眼底满是期待。 眼看两个娘用这样灼热的目光看自己,朱弦原本只微红的脸,瞬间涨了个通红。 朱弦想逃避,但是那怎么可能? 眼见祁王妃张嘴正要再重复一遍刚才的问题,走投无路的朱弦只能象征性地点了点头,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嗯……” “看懂了吗?”担心朱弦不明白,祁王妃还要追问。 毕竟这是女儿一辈子的大事,眼瞧着姑爷刚负过伤,也不知道恢复了没有。这种夫妻事情全靠朱弦自己把握,今天不当面问清楚了,当娘的不放心。 “……”朱弦头大,脚底板都快烧起来。可是她逃不脱两位娘那令人窒息的目光,最终只能继续点点头,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懂了……” 得到朱弦肯定的回答,祁王妃的心稍稍放下去了一点,还想再嘱咐两句,自府门外远远传来隐隐约约的唢呐声。 有小厮奔跑着冲进了房门,来不及向房里的贵人们行礼,就急不可耐地大叫了起来: “姑爷来接人了!” …… 朱弦犹如置身一片混沌场,她什么都不知道,路不会走了,话也不会说了。整整一天的时间里,朱弦被各式各样的人推来拉去,扛过来运过去。 脑子里充斥着各种鞭炮声,唢呐吹打声,小孩的尖叫和人们的大笑声,一刻不得停,让她完全不能思考。 媒婆趴在她耳朵旁告诉朱弦,说弟弟朱耀祺背她上花轿。 一个男人走了过来,二话不说背起朱弦就往外走。 透过大红盖头的缝隙,朱弦只能看见鼻尖底下那男人肩膀位置的方寸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