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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龙飞听言,立马正色,拱手道:“是!属下遵命!” 原来自八月颜龙飞安排柏舟,前往岳阳城调查仇辉两年消失期间养病的情况后,两个月时间,进展甚微,没有任何反馈,却在几日前,突然快马加鞭派人送回来一封密信。 在密信里,柏舟提到了一个人——柳湛。 柳湛乃一戏子,有“武定第一旦”之称,听这称呼便可知,此人是唱花旦的。 仇辉结识柳湛也算是因缘际会,两人是在一场酒宴上认识的,只因柳湛与人有了口角,差一点发生肢体冲突,仇辉看不过去,出手拔刀相助了一下。一来二去,两个人言谈相投,便成为了好朋友。 柳湛一直在岳阳城唱戏,在永昌十五年至十七年仇辉消失的两年间,他曾经多次替仇辉采办一种非常特殊的草药——九死还魂草。 因这种草药长在温暖潮湿的地方,尤其以安南国的最优。为了仇辉,仇尚志可以上天入地,但是要每个月奔赴千里之外的安南国,对仇尚志这样的人家来说,都实在难办了一些。 好在柳湛有一客户是来自安南国的商人,常年在武定与安南之间来回奔波。柳湛便委托这位安南商人,替仇辉采买九死还魂草,每个月都由柳湛亲自送往仇家庄。 柳湛是永昌十五年至十七年仇辉消失的这两年间,唯一一个可以频繁接触到仇辉本人的外姓人,也是柏舟辛苦这两个月来,最大的一项突破。 柏舟锁定柳湛后,曾千方百计想找到这位“武定第一旦”,可是柳湛在仇辉离开岳阳城后就不再唱戏了,听戏院的老板说,柳湛去了外乡,无人知道柳湛去了哪里,他也再没有登过台。 唯一的线索再次中断,柏舟没有放弃。这位东厂培养出来的优秀干将,动用了所有东厂可以动用的手段和他个人可以利用的人脉,在遥远的滇西一座小镇上,把柳湛给找了出来。 当柏舟第一次见到柳湛的时候,柳湛拒绝听从柏舟的建议来京城指认仇辉。 因柳湛不是罪犯,是东厂求他办事,柏舟不能来硬的,坑蒙拐骗也不行。只要柳湛自己不配合,柏舟是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首战失利的柏舟回到馆驿,重新从头到尾翻阅过自己收集到的所有与仇辉和柳湛有关的资料,认真揣摩了柳湛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背后所代表的情绪后,再次出动了。 这一次,柏舟是一个人去见的柳湛。他与柳湛闭门谈了一整个下午。终于,柳湛松口了,答应来京城见仇辉一见。 难啃的骨头终于裂开一道口子,柏舟直觉他们东厂的机会来了。马不停蹄地安排部下护送柳湛上京,并派先锋官给自己的上司高帜去了一封密信,告诉了高帜有关柳湛的所有情况,并恳请高帜妥善安置柳湛。 高帜收到柏舟的这样一封信,自然是高兴的。通往成功的路不止有一条,赵麾的人证没了,莫非这故事就结束了? 不,不,不!仇辉的人证同样可以帮助高帜达到相同的目的。 待柳湛见过仇辉后,如若情况并不是高帜猜想的那样,那么眼下高帜对仇辉的怀疑,就仅仅是高帜自己想多了,东厂对仇家庄的调查也就可以告一段落了。 如若柳湛证明现在的仇辉为假,高帜无需再考证假仇辉究竟是谁,直接抓捕仇辉,围剿仇家庄,高帜相信,一定会有出人意料的收获。 就在一个落日熔金的傍晚,在通往东厂的巷口,高帜见到了一身萧索,满目风霜的柳湛。 柳湛约么二十,很年轻,两鬓却生出了白发,把他的年龄生生再拉老了二十。唱戏的人都生得盘靓条顺,光站在那里,就能给人熠熠生辉的感觉。 为保险起见,高帜把柳湛带到了自己在宫外置办的一处私宅里住着,安排了二十名仆人专门照料柳湛的起居,并派了重兵把守这所宅子。 高帜选了一个良辰吉日,派人去给西城兵马司送了一封帖子,帖子送出去以后,高帜便端一杯茶,翘起二郎腿,在东厂的梅林里一边赏花一边等着。 不多时,派出去送信的番役回来了,他推开梅园的门,轻手轻脚地来到高帜的身边。 高帜转头,乜斜那传信的番役,轻笑着问他:“咋地啦?” 番役苦笑:“……这个……督公啊……” 高帜面不改色,翘着二郎腿,依旧闲适地笑:“嗯?” “督公啊……小的无能……” “你说。” “这拜帖送进西城兵马司,又给退出来了……” 高帜噗嗤一声笑,并不吃惊,这结果早已在他预料之中。 “仇辉不识得?” “不是。”番役摇头。 “副指挥使说,他不见。” …… 仇辉一整日都阴沉个脸,放衙了,他依旧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挪窝,直到司剑提着行李来到他的身边。 “大公子?”司剑压低了声音唤仇辉。 “大公子,昨日就去信过庄子,今晚咱要回去的。”司剑提醒仇辉。 仇辉听见了,迟钝地回应他一声“哦”。 司剑望了望窗外颓势尽显的落日,苦着脸说:“大公子,咱出城回仇家庄至少得一个时辰,再不走……” 听得此言,仇辉也抬起头看了看窗外,半晌,才下定决心般从座位上站起身。 --